得了刘嬷嬷授意前去拉住她,她死命挣扎却挣不脱,嘴上慌慌张张磕磕巴巴地辩解:“不是的不是的,夫人!我没去过!我没去过三爷的书房!我......”
她的话被秦嬷嬷打断:“定是她偷偷进的!还想狡辩?夫人!这小蹄子平日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便搔首弄姿妄图勾引三爷,平日我便不让她近身伺候,见着三娘子性子和善便越发不知规矩了!更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诋毁三爷的话!”
夫人猛地一拍桌子。
提及顾承修,夫人终于怒了。她知顾承修不是那等好色之徒,怎会整个院子连着顾承修的正妻都默认了这样的流言?好浪的小蹄子,真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竟然妄图攀扯上他的儿子!
她捂着心口,指着辩解的凝香怒道:“谁允许你在这肖想!真真是随了你的娘,坏事做尽!来人,将她和她那偷卖府中之物的娘一并发卖了!”
凝香这才想起,从前总是救她的娘不见了。
她绝望地哭天喊地,脸上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花了脸,告着罪,认着错,却是徒劳,她被拖了下去。
那天,夫人坐在东苑的主位上训斥她,让她拿出做主的样子,莫要再唯唯诺诺,她说:“你是我们顾府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来的三娘子,是东苑的主子,在东苑,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夫人的声音很大,整个东苑都能听到。
那天之后,东苑再无敢怠慢她之人。
过了几日,在院里看书时,温淳云出神时看到自己那日被烫到的手指,还有些红,便拉了拉袖子。
她不经意抬头,见一束阳光洒进了顾承修书房的外院里。
顾承修不在,那里无人踏足,连洒扫都不需要,向来是个没什么生气的院子,只有这束阳光敢造次,往这冷冰冰的院子硬塞进几分温暖。只是那书房外有一棵垂槐,亭亭如盖,总是给书房朝前的那个窗子留片阴凉。
她冷不丁问秦嬷嬷:“您说,她现在怎么样了?”秦嬷嬷先是一愣,思忖片刻后,只说:“老奴不知。”
无言半晌,秦嬷嬷又说:“娘子,莫要自责,也莫要后悔。”
温淳云放下书,其实她是想问她是不是死了。
天上云卷云舒,树叶随风摩挲作响,远处春樱和翠珠正因小事在拌嘴,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令她喜欢,好像心情从未这么舒坦,她眯眯眼笑着,活像一只坏事得逞的猫:“我爽快得很,为何要自责,为何要后悔?”
凝香到底进没进书房,干她底事。
秦嬷嬷先前总是说她太和善了,这才让小人得意,她总是笑笑,不说什么。
今日没头没尾地又想起来这话,突然来了兴致,笑盈盈对秦嬷嬷说:“嬷嬷,积怨深久必有爆发之日,可真到那日,我却觉得,便是百倍偿还,都嫌不够,得需千倍,万倍。”
“我今日才知,原来做睚眦必报之人,竟如此痛快。”
秦嬷嬷如同往常,恭敬地站在一旁,良久,才说:“娘子,良善不是对所有人的,对恶毒之人,睚眦必报,未尝不可。”
温淳云闻言哈哈大笑,笑到握不住书,笑到伏桌,笑到将两个正在斗嘴的小婢女都引了过来。她们不明所以,眨着明亮的眼睛,问她在笑什么,温淳云却无暇顾及他们的提问,自顾自笑着,于是她们看向秦嬷嬷,秦嬷嬷也是微笑,说:“娘子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茅塞顿开,自然开怀大笑。”
温淳云抹了抹眼角,从偏房退了出来。
她出来时,风静雨停。
西苑的嬷嬷走来,向她道卢氏还在处理家中之事,请她自便。温淳云道:“今日慌了神,还未曾谢过嫂子,及时安置了秦嬷嬷,请嬷嬷代我谢过。不过秦嬷嬷尚未醒来,骨折之人又不可轻易移动,还望嫂子能通融一二,留秦嬷嬷在西苑多休息几日,待能移动之时,我会派人来接嬷嬷回去。”
嬷嬷应下:“老奴知道,景枫楼离咱们西苑近,大娘子一听出事儿了就立刻派人过去了,还好没出人命。您的话老奴定会带到。请三娘子放心。”
温淳云又谢过她,随后走出了西苑。
她身旁没有侍女,只她自己,慢慢走在回东苑的路上。现下约莫是午后,下了场雨天都变得开阔,不过路上的花草树木却被风雨摧残得狠了,树枝花瓣,胡乱搅作一团。
温淳云的鞋袜都还湿着,走着很是别扭,眼看着就快到东苑了,却踩到一块松动的砖石,水和着泥从地缝溅上来,她啧了一声,又不由地叹气,提了提被泥水溅脏了的裙摆,低着头,边走边看自己湿掉的绣花鞋,一不留神竟撞上了个人。
那人是急匆匆走来,这一相撞,愣是撞得温淳云嗷叫出声。
温淳云揉着肩膀,抬起头,定睛一看,四目相对,这,这不是今天救了秦嬷嬷的护院吗!
那护院牛高马大被撞一下倒是没什么,看到温淳云便自觉向后退了几步,举起双手弯下腰向她行礼:“小人失礼,冲撞了三娘子。”
温淳云唔了一声,说无碍,见他低着头,又问他:“今日是你救的秦嬷嬷吧?你叫什么名字,怎的从来没见过你?”
护院依旧低着头,可他不知道,他长得高,再怎么低头,温淳云也能瞧见一点他的神色,他似是在思考,随后闷闷说:“小人叫成四,刚来顾府不久。救人是小人应做的,三娘子不必记在心上。”
温淳云却突然叫他:“成四。”
成四:?
她指了指他的手臂:“你的手,出血了。”
成四老实本分的脸黑了黑,立马放下了手,只说:“小人无事,应当只是擦伤。”
温淳云却摇头:“你衣袖都是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