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玉人一般的小公子一下马车,绿衣侍女便为他披上裘衣,粉衣侍女便将手炉递去,马夫看着那尊贵的小公子,心里嗤笑,不住泛酸,都是男人,怎的他四十岁还在这赶马车,眼前这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漂亮小子却美娇娘在侧,这投胎啊,也是看运气的。
公子同两位侍女在馄饨摊子前停了下来,他道:“劳烦店家,来三碗馄饨。”
摊主见来人低调,却气质非凡,想着应是某家富贵公子,便在围裙上擦擦手,殷勤招呼他:“贵客稍等,立马给您上!”
说罢,又叫他那在后头切葱的婆娘擦拭桌凳,那小公子微笑道了声谢,坐了下来,那妇人愣了愣,随即腼腆笑笑,正要走开,又被那小公子叫住:“劳烦,再加一碗。”
粉衣侍女问他:“公子,您要吃两碗吗?”
公子摇头,说:“天寒地冻,也让老周吃点暖暖身子。”
妇人走向丈夫,蹲下添柴,跟他说:“那边的小公子说再要一碗哩。”
几碗热乎乎的馄饨出锅,第一碗就端给了公子,馄饨个个饱满浸在乳白的汤水中,汤面撒了翠绿的葱碎点缀,光是闻到味儿就已令人食指大动。
三碗馄饨上齐,公子却迟迟不动,粉衣侍女端着碗,被香气勾得咽了咽口水,问他:“公子怎么不吃。”公子看了看立在他身侧的侍女,叹了口气,道:“都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坐下吃,站着怎么吃?”
绿衣侍女却道:“公子,礼不可废。您是主人,和您吃一样的食物已是奴婢们僭越了。”
公子扶额,看向粉衣侍女,她也点点头,一副你不吃我们也不能吃的可怜模样,又叹道:“翠珠春樱,我命令你们坐下吃。”
温淳云相当无语,她又不是没眼睛,瞧不见春樱被烫得几乎有些握不住碗。
她话放了出去,翠珠春樱只得坐下,温淳云点点头,春樱便欣喜地舀起一颗胖胖的馄饨,正要吃,却被翠珠瞪了一眼,她只好拿着勺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温淳云,温淳云只得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这下,翠珠就满意了,春樱欢天喜地,吹了吹馄饨,吃了起来。
那边的车夫老周,本窝在车边打着盹,却被摊主叫醒,摊主递了碗馄饨给他,鲜香扑鼻而来,
老周还未反应过来,摊主说:“那边的小公子说哩,天寒地冻的你赶车也累,吃点暖暖身子。”
老周啊了一声,连忙道谢,他看着馄饨咽了口唾沫,他舀了一勺,咬开一颗馄饨,滚烫的汁水流出,猪肉的鲜香和着白菜的清甜在他的口中迸发,老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天爷啊,竟还是肉馅儿的!
他透过碗中的缓缓升起的白雾,看到了那边的墨色身影,嚼着馄饨,心里悔了起来,他就是个赶车的俗汉子,想法也俗不可耐,对于那些见过的贵人,心里头总是既嫉妒又不齿。
那些贵人兜子里有钱,手里有权,从未将他们这等人当做人,或许说,在他们眼里,自己其实和那些在前头任劳任怨拉车的马没什么差别。
老周吃着,手上热热的,眼睛也热热的,他从未见过那边那位一般的,吃碗馄饨还想着给自己一份儿,自己刚才却还在心里骂着,这些该死的有钱人,没两步就到客栈了还要他在这冷天中等他们吃馄饨。
仔细想想,这位小公子其实一直待人挺和善的,尤其对他两个侍女,从未训斥过,在崇奉城外第一次见他,他便是这样和气,夜里还吩咐他慢点赶车,实在困了便找个地方停车歇歇,老周越想越觉得自己这馄饨吃不下去了,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啊!原来贵人里也有好人啊!
这边的温淳云完全不知自己用一碗馄饨就从身到心收买了老周,老老实实吃着馄饨,心里想着前天在崇奉的事。
秦嬷嬷稍能动弹后,她把秦嬷嬷安置回了东苑,又过了好些日子,便趁着年关来巡庄子,挑的几处都是近金都的庄子,用了半月有余,细细查看过了,并无甚大的纰漏,小的占田占地的事儿也不难解决,整治了一番,替换了几个管事儿的,庄子上的人都老实了不少,一切都很都很顺利。
除了崇奉。
崇奉是她最后一站,也最棘手。
她到崇奉后,岭庄的管事带着大帮人马前来迎接她,说是迎接,可那些男人,却各个瞧着面容不善,多用打量的目光看她,温淳云十分不舒服,这些人嘴上虽是恭敬,但眼神不像家仆,更像些市井泼皮。
张管事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见她要查账,便拿来大箱账册,里头装着的都是近三年的详细账册,温淳云细看,竟还挑不出错。她拿出自己手上的账册想要问罪,他佯装惊讶,连忙告罪,说自己去年那段时间跌伤了手,无法亲自笔录,庄中事杂,只得劳人代过,许是那人一时起了懒心,便这么记上了。
温淳云便差人带来代笔,细细盘问,果如张管事所说,代笔也承认自己犯懒,张主管倒是气极,一下将人踹倒,痛骂起来,随即又惶恐跟温淳云说:“娘子放心,此人定会逐出庄子。老张我失察,全凭娘子处罚”
温淳云眼也没抬一下,只是看着杯中那清澈明亮的茶水,缓缓道:“庄子里事儿多,张管事分身乏术,寻人代笔也无可厚非,既然三爷未曾追究,想来也是极信任张管事的,往后注意些便是。”
张管事没受到训斥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晃神一瞬后连忙俯首称是。
温淳云拿着茶杯的食指摩挲着杯沿,慢慢开口,语气中有些挑剔:“只是这茶,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张管事愣了愣,随即脸上堆起笑:“娘子恕罪,庄子偏远,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贵客,是老张我考虑不周了,这就让人换了这粗茶去!”
殷勤得真是让人挑不出错。
没几天她就走了,可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