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已。
引入眼帘的是那即将破碎的相柳真身。
三百年前遇到涡流的事仿佛只发生在昨天一般,但眼前的相柳却不在是三百年前的相柳。
他那支零破碎的身体,他的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那都是那场大战留下的?
世人只知道相柳是身中万箭才死的,却没有人真真正正瞧见过他那伤痕满满的身体。
小夭害怕的颤抖,心痛到昏厥。
相柳感觉到怀中小夭的异常,眼神向下看去,正好对上的小夭向上看的眼神。
“看到了?”
“嗯。”小夭如实回答。
相柳轻轻安慰着怀里的小夭,“都是过去事了,已经好了。”
“疼吗?”
“都好了,自然是不疼的。”
“真的?”小夭自然不信,但却还是问了起来。
“真的,早就不疼了。”
海水被血染红,相柳本就瘢痕满满的身体又增伤痕。
小夭没有说话,只是又悄悄的缩回了相柳的怀里。那个胸膛能给小夭全部的安全感。
大海中的涡流在一点一点的走远,相柳总算是撑到了最后一刻。
他的身子渐渐的冷了下来,强有力的心跳也变的滞缓起来。
小夭在怀里察觉到了异常,她慌乱的颤抖,无助的看着相柳。
“相柳,你怎么了,相柳!”
相柳已经无力,他的身体在慢慢的向下沉去。他的真身已经消散在大海之中,海水中仅留存着他血液的淡淡腥味。
“相柳,你不要吓我,你说话啊。”
白衣少年如破损一般,他在下沉,他眼神空洞,他毫无生机。
小夭恍惚的抚摸着相柳的胸口,本是炙热的躯体不知何时在冷却,那是强有力的心脏不知何时停止了跳动。
小夭几近崩溃,她的泪水交纵在大海之中,她绝望到了极点。
天地在跟自己开玩笑一般,幸福只能停留在上一秒的温存,下一秒就将小夭推入地狱。
相柳死了?死在自己的身边?
小夭哭的死去活来,相柳已经沉入海底,他身子轻飘飘的像是一抹月光即将消散。
没人知道这个白衣少年心中有多少遗憾,没人知道他袖口里还有一支未送出去的发簪。没人知道他曾渴望过一个有家人的新年,没人知道他的灵魂有多孤独,又有多善良。
他可以用命守护小夭,他不是弱者。面对大漩涡,他不会选择去殉情,而是要硬抗到底,为小夭争取机会。
三百年前的小夭梅林遇害,他不会去殉情,他只会竭尽全力的将其复活。
强者不会抱怨环境,而是改变一切。
如今的他护住了小夭的周全,却也失去了最后活命的机会。
少年的脸色极白极净,如同冬日雪夜的明月,虽然美丽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小夭看着相柳,将他抱入怀里,几近失神。
小夭她没有灵力,更不会救人,身上的灵药对相柳无效,自己的血液对现在的相柳来说也是于事无补。
但她要试,即便失去性命,即便将自己的全部献祭她都不会犹豫。
清水镇的涂山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挂在窗外的风铃突然断裂的掉在地上。
一声清脆。
涂山璟感到不妙,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寻小夭。小夭已经离开了七年,这七年里,小夭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类类在庭院里打扫,远处的吊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婴儿。
玉山的那一晚就让类类怀了孕,妖族孕育子嗣极其漫长,短短七年对类类来说,只不过是刚刚生产而已。
类类是个好姑娘,她将清水镇上的回春堂整理的井井有条,她不卑不亢,面对不幸的命运她欣然接受。
涂山璟也算是个好男人,对类类尊敬爱戴,相敬如宾。
虽说没有全部的爱,却也能让类类感受到人间夫妻该有的温情和依靠。
“怎么了?公子。”类类听到声音就出现在了涂山璟的身旁。
涂山璟将破碎的风铃拿在手中,表情仅有一瞬凝重就又恢复如常。
他极易伪装,却从未多小夭伪装过任何。
“没什么,风铃坏了而已。”
“那我明天拿去镇上,找人修补修补。”类类眼神温柔,神情如水浪一波一波的打在岸上。
“不必修了。”涂山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将破碎的风铃收了起来。
海底寂静,最大的悲痛是无声的,小夭哭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受控的从眼眶中滴落。
她将相柳的身体摆正,却发现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株灵草,海王花。
天地玩笑,这难寻的海王花竟然开在大海涡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