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蔚听过很多人说她内向沉闷,包括她的父母都觉得她这样的性格是不行的,这是适应不了社会的。
“对啊,就是有点内向。”杨椋说得真诚。
“别人总说内向不好。”
“你觉得呢?”她突然很想知道杨椋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挺好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外向的人。但我觉得无论是热烈外向还是沉默内敛都挺好的。这世上有人愿做飞鸟,有人愿成碧水,没有一定要成为哪种人才是最好。外向的人不代表浮躁,内敛的人也不一定怯懦。所以也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做好自己就挺好的。”
杨椋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如溪水般柔和,似湖潭般深厚,不锋不锐却依旧有力坚定。
这是陈蔚听见的另一种声音。
在很多人眼中,似乎能说会道,外向自信才符合这个社会的生存标准,内向的人总被定义为“没出息”,“没能力”。包括陈蔚最亲密的家人也这样觉得——内向是不好的。
陈蔚其实并不这么认为,虽然她也因内向低落过困扰过。但她依旧认为没有谁能够绝对的去评判两种性格孰优孰劣。谁是好;谁是不好;谁能做到;谁一定做不到。世界是包容的,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只是除了云近,她没有再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而杨椋却和意外的与她的想法契合。
“陈蔚,来西林你是不是不太习惯?”杨椋还是很温和。
他想每一个离乡来外地求学的人应该都是不适的,特别是对陈蔚这样慢热内向的人来说。
他没怎么关注过陈蔚,只是偶然几次迎面碰到陈蔚时,她都是一个人。不止是她,安过也是这样。
陈蔚本是不喜欢外露自己情绪的,但现在她却鬼使神差的开口:“是有一点。”
“其实有时我也不是很习惯,虽然我是土生土长的西林人。西林以前其实没有这么繁华,大家过的慢生活和你家乡应该差不多。但是近些年却变了样。经济发展越来越快,高楼起,夜灯闪,人声嚣杂。铺子开了又关,关了又来新的,感觉十分陌生。有时候夸张到初中我每天晚上回家都感觉家周围变得不一样了。”
“我说的是不是有点太夸张?”杨椋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眉眼清秀,他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于浮夸。
陈蔚微抬嘴角,点点头。
“但是没办法,我在生活中,但生活总是要变的。我妈给我说楼下新来的水果店老板老是缺斤少两,和她争论又总是蛮不讲理,这弄得她只能去隔壁小区楼下的店买,每当这个很烦的时候她就格外想念以前的水果店老板。但是新搬来的糕点店的桃酥又特别合她胃口,我妈又觉得其实也挺不错的。”
其实也不错的。
“那个水果店老板总缺斤少两,生意做的下去?”陈蔚问。
“刚开始只是占点零头钱,大家都想和气一点就没说什么,生意也还是有的。后来那个老板擅自给人家多称,数额大了人家不要就又吵起来了,久而久之他就没啥生意,前段时间就搬走了。”
真是贪心不足。
“那...你会和他吵吗?”
陈蔚想不到杨椋和人争吵的样子。
“我会和他说清楚,不过他应该不会听我的。”杨椋说得很委婉,估计那人根本都不会听完他说话,说不定还会骂上句:“要买就买,不买就滚,少耽误老子做生意。”
陈蔚似乎都能想象到那时杨椋无奈的神情。
“人家都不愿意听我的,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他争执,直接转身离开就好了,反正钱在我手上,他也不可能直接上来抢。”
公交车走走停停几个站,上来了不少的人。闲话声,刷卡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都交织融合于这一个空间,清早出门时的冷清已经完全消散。
陈蔚往窗外望去,已经是中午,街上的人已经多了很多。
她注意到玻璃窗上映有杨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