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见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沈棠北,看到这一幕也傻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沈七,你疯了?!” 天禄迅速吐出天晶石,起手时间阵法凝固沈七胸口处的大洞。 “花月怜保你一条命,你就这样糟蹋?!” 沈七随意笑了笑,将手中肉块丢在地上一脚踩碎,气息虚弱,但声音却十分清晰,对着沈棠北道:“我这条命不能给你。但这颗心脏是你们二人血脉凝成的东西,正好我也嫌恶心,现在把它还给你。从今以后,我和沈家再无瓜葛。” 她还有一个承诺未曾兑现,过往种种不该再困住她。 破烂衣裳下,火焰灼烧出的陈年旧伤,一点点褪去。 蜜色肌肤只剩下今日新出现的伤口。 看着沈七决绝释然的目光,沈棠北几次张口都未曾吐出一句话,最后只是低头说了一句。 “何故如此?” 他当年确实无法接受事实,抱着一丝侥幸犹豫不决,默许了一切发生,可在大火中看到那个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孩子时,他便后悔了。 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曾经爱人的孩子,若是这个孩子不对他人造成威胁,他可以保孩子一生荣华富贵。 得知这孩子没有灵力天赋时,他的内心无比欣喜,没有灵力就代表没有伤害他人的机会。 可看到六岁幼童因他人嘲笑走了武修这条路时,他又开始担心这个孩子骨子里残留着邪族的凶残。 他放任了欺凌的发生,却又忍不住心疼,最后只能将这个孩子远远送走。 到了皇城,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纨绔放浪享受一切,是他以为这个孩子最好的归宿。 可如今,拥有他一半血脉的孩子站在他面前,亲自告诉他,他的决定错了。 “沈棠北,你是个英雄,也是个失败者。”这是沈七第一次用真正平静的视线看着沈棠北,没有愤怒也没有期望,平静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从今往后,你继续当你的英雄也好,成为一个失败父亲也罢,都与我无关。” 沈七拍了拍天禄的脑袋,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见沈七根本没有处理伤口的意图,天禄连续爆出了好几句脏话,咬着沈七的手腕让她用灵符治疗。 沈七按下了天禄的脑袋,原本虚弱气息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竟然开始慢慢平稳下来。 “我本来就是个怪物,没有心脏也能活。” 武修晋入武宗后,失去心脏确实不会瞬间毙命,但要是在一定时间不将心脏补回去,同样会因此死亡。 但她显然不在普通武宗之列。 天禄将信将疑地看着沈七,见她气息确实逐渐趋于平稳,刚准备松口气,就发现沈七突然身体摇晃。 它一惊,立即上前用脑袋抵住沈七的背部。 下一瞬沈七整个人向天禄压了下去。 天禄骂了一句,一声声呼唤着沈七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身后空气流动,天禄立即叼着沈七的衣领转身,眼神戒备看着冲上来的沈棠北。 “你想要做什么?” 天禄平时看着确实没心没肺了一点,但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它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沈七对这位亲生父亲,可以说是没有一丝感情。 再加上沈七体内一半的魔族血脉,如果它将沈七交给这人后出了岔子,那麻烦就大了。 不过它如今的实力,不足以和沈棠北抗衡,还是找机会先跑为上。 “他需要治疗。”沈棠北看着天禄防备恶人一般的目光,内心有一股说不上的滋味,压下情绪沉声道,“镇北关向后几十里,有一座伤兵营地,你将他带到那里,会有人帮他治疗。” 天禄将信将疑地看着沈棠北。 “你不会是想趁机宰了我们,抹除你曾经的黑历史吧?” 沈棠北苦笑道:“你若不信,我可以立下天地誓言。” 天禄盯着他没有动作。 沈棠北划破手掌,指天发誓绝不会以任何方式伤害沈七,如有违背必魂飞魄散。 等到他发完誓,天禄才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将沈七叼到背上,一步从城墙上跃出,背后双翼展开向着伤患营地踏空而去。 注视着一人一兽离开的背影,沈棠北静默良久,随后猛然转身跃下高耸城墙,如同扑入羊群的猛虎一般,将所有邪族撕了个粉碎。 镇北关一战,花朝帝国损失了将近百万的士兵,全歼邪族。 各路高手强者损耗虽然相对较少,但皇室失去了一位尊级实力的老祖和最有望突破尊级的小辈。 消息传遍整个镇北关之时,原本胜利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众人按部就班打扫着战场,队伍中持续散发着一股低迷气压。 身为主将的沈棠北和半个主将的花月雪,此刻本来应该站出来鼓动将士们情绪,安抚伤患。 但前者看着尸横遍野的镇北关,内心一片弥漫,后者主要精力都在寻找失踪的花月怜上面,两人都没有过多心力去关注其他。 花月辉只能暂时接过相应工作,带领着皇室其他人四处走动慰问。 在伤患营,花月辉看到了偏居一隅的沈七。 失去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