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依抄完一本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栖身走了两圈,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顾时越,最后笑了起来,想来她和顾时越的那段,也不是全无收获的,至少她的字在顾时越的教导下,写的确实不错。
以及顾时越书房里的那些书她也没白看。
南依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上藏在袖子下的镯子,这是顾时越先前说要娶她的时候送她的镯子,她从顾府唯一带走的物件。
或许以后等到她彻底放下顾时越的时候,这个镯子就会被她拿去卖了,应该还值不少钱,顾时越送她的东西,没有便宜的。
南依自嘲的看着手上的镯子,轻叹一声。
外面的苏氏进来笑着说:
“一一,书抄完了?快来吃点东西,娘今天早上和隔壁的王大姐一起去城里买的,是时令的果子,听王大姐说特别好吃,还给你买了些零嘴,炖了骨头汤你喝。”
说着苏氏就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笑眯眯的让南依去吃东西。
南依点头,把袖子往下放了放。
吃东西的时候,苏氏又说:
“今日在城里,我遇到了一个俊俏的小书生,娘的钱袋被偷了,那小书生帮我追了回来,小伙子还挺不错的,要不是他,我肯定要吃亏丢银子了。”
南依忙拉着苏氏上看下看,最后不放心的说:
“娘,下次你要再去城里和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苏氏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这有什么?你安心做你的事就是了。”
南依不同意,她担心苏氏一个人出去再出事。
苏氏没办法只好保证下次再出门一定和南依说,不然南依不同意她再去县城了,如今到了这里,苏氏性子也活跃起来,真叫她待在一个地方,她也待不住。
李镇平和,街坊邻里之间相处的都不错,治安也好,南依很喜欢这里,平常没事的时候就会和苏氏沿着屋后的小河散步。
来了李镇约莫半年的功夫,南依忽然发现自己每日抄书,如今也很少想起在京城的事了,察觉这点之后,南依忽然就笑了起来,遗忘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忘掉了过去,才不会难过。
南依心情好了许多,恰好镇上书铺的老板给南依介绍了城里书铺抄书的活,城里的书铺书的种类更多,南依十分心动,她很喜欢看书,书籍贵,让她买回来的话暂时还买不了那么多,抄书却可以,时间长了还能和书铺老板商量,让她誊写一份留下来。
所以南依没犹豫多久就应下来,拿着书铺老板写的介绍信打算去城里一趟,这还是南依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去城里,苏氏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从王寡妇那里买来的骡车,南依照料的很好,进城也方便。
南依驾驶骡车,带着苏氏,还有两三个顺路进城的妇人,在城门口分开之后,说好太阳快下山了就来这里集合,南依就驾车去了嘉城最大的书铺,李镇书铺老板说南依的字好看,抄写工整,还快,只是他家的书抄的差不多了,想着南依母女俩没什么收入,这才给南依介绍来这里的。
苏氏去买别的东西去了,南依把骡车停好,带着书信进了书铺。
这里不愧是嘉城最大的书铺,里面买书的人很多,有的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还有书童打扮的小厮,穿着学子服的书生,像南依这样打扮的女子倒是很少。
南依找到柜台那里,客气的对掌柜说明来意,然后把信给了出去。
掌柜的拆信看了一眼,对南依说:
“这位娘子稍后,在下去问问东家的意见,这期间劳烦你在这里写几个字看看,不拘写什么,笔墨都有。”
南依点头,挽起袖子提笔认真写了一行诗: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对于南依来说,这时候的她确实算得上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才写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赞美:
“好字!难得看到有人的簪花小楷写的如此出神入化,颇有卫夫人之风!”
南依回过神,放下笔才回头客气的说:“公子谬赞了。”
对方却说:“姑娘……”
似乎是看到南依的妇人打扮,那人停顿了一下才说:“这位夫人过于自谦了,这字某自愧不如啊,不知夫人是要来买那类书籍?某随不才,对于这里的书到时熟悉的很。”
南依抬头,这才看清,对面是两个人,说话的那个浓眉大眼,五官较为粗犷,身材壮实,个头很高,有八尺的样子,表情生动,性格一看就很活泼,旁边站着的是个较为消瘦同样穿着长衫的书生。
书生五官精致,一双瑞凤眼,眼眸微垂,眉眼如带春风,就是略显拘谨。
南依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看到容貌和顾时越不相上下的男子。
粗犷些的书生朗声笑道:
“夫人莫怪,我这兄弟性格内向,但学问是当真不错,夫子都说他只要参加科举,三甲探花跑不了了!”
说着还挤眉弄眼。
南依瞬间就懂了什么意思,捂嘴轻笑,本朝取官需容貌无瑕疵,三甲里状元榜眼倒没什么,探花却不一样,历来探花都是选长的最好看的,唯独顾时越那届是意外,因为顾时越的才华一骑绝尘,不给状元的话容易叫人质疑科举公正性。
看到南依笑,书生窘迫起来,耳根都红了,不太好意思的低声说:
“抱歉,张兄口无遮拦,夫人莫要见怪。”
实际上明明是这个‘张兄’在调侃他,书生却给南依道歉。
南依止住笑,只是眉眼间还带了些笑意,大大方方的说:
“公子莫怪,我姓南,唤我南娘子便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