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来找你。”
庭筠压下骤然一紧的心跳,淡然地回复道,说着便想上前一步挣脱身后之人的束缚。
但玄渊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仍牢牢地钳制着她的两肩,
“那怎么躲在这儿?”
他微微低下头,嗓音便落在了头顶,意有所指般:“不注意还找不见你。”
“想知道?”庭筠挣开他的手,转身笑道:“猜猜我来的时候瞧见了谁?”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
在玄渊开口前,又立刻接道:“昨天婚礼时,你不是还和她在一块儿吗?”
“我想她大概不会想见到我。”庭筠耸耸肩,“为了她柔弱易惊的体质着想,所以我才在这儿。”
玄渊抬起眼,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玄金殿,一瞬后便收回,只是说:“不是找我有事?一起进去吧。”
“不用了,两句话的事儿,就在这儿说吧。”庭筠并不想进殿后费力和这对恋人周旋,“首先就是,我需要一个单独的住处。”
“我会通知下去,让人把融雪院收拾出来,最迟今晚,你便可以搬进。”
“还有一个……我想带着你妹妹一起。”
玄渊瓷器般的脸上仿佛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敛眉冷了神色:“谁?”
“你妹妹,玄彧。”庭筠一字一顿清晰念出。
“你何时与她认识了?”玄渊又变回了一尊完美的神像。
“偶然碰到,觉得她还挺可爱的。我一个人也是无聊,找她做个伴。”庭筠弯了弯眼,带着微讽地夹柔了声音:
“夫君不会不答应吧。”
日光晕在玄渊颈后,逆光下模糊了他的表情,他轻笑一声,“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谢领主。”
庭筠装模作样行了一礼,与他擦肩而过时,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记住,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知道了。”庭筠虽然奇怪他这过分在意的态度,但还是先应付着答应了,随后加快脚步原路返回。
在路途中,她不断串联所发生的一切和已经得到的信息,尝试着能找到最有效率的解决办法。
西南之地,七月初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路道旁,连片的树荫中,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鸣响。
知了……
庭筠突然停住了脚步,蝉——金蝉脱壳!
对啊,雪荷的恶怨导火索就是“锡兰”,没了锡兰,她便不会感到威胁和不安;没了锡兰这个身份的束缚,庭筠也就可以暗地里更为隐蔽地护雪荷的性命,直到七夕那日结束,改变她被杀的结局;没了锡兰,如果得到最坏的试错成本,就是一二任妻子都不是恶灵,那么也可以加快第三任妻子出现的进程……
所以,得找个好时机、想个万全的法子来“脱壳”。
首先————她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
——
等住处所有东西都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用过晚饭的庭筠将借来的古籍搬到了书桌上,还没看几页,原嬷嬷就领着一个一直低着头的蓝毛鹌鹑来了。
庭筠点头示意原嬷嬷先退下,等人走后,就也不开口,托着下巴就那么盯着这鹌鹑,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抬头说话。
她应该是不知道被带来见谁,所以有些不安,垂着脑袋偷偷挪动着碎步往右移,想要躲到置物柜后面,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庭筠无奈又有点好笑,适时地出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见你了?”
在一瞬就认出她声音的玄彧,几步就飞奔到了她面前,一气呵成地在庭筠身边坐下,然后还嫌距离远,又挪了挪贴紧了她:
“我昨天走了一下后又回来了,我怕玄渊那个坏蛋欺负你。”她鼓着脸,“还好那个家伙很快就出来了,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讨厌!”
她拽了拽庭筠腰间的飘带:“对不起,我应该再进去看看你的,但是我一到晚上就会容易犯困,后来好像是睡着了……可我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在我自己的床上,好奇怪啊……”
庭筠觉得这漂亮小傻子有点好玩儿,于是偏过头逗她:“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你该叫我什么?”
玄彧舒展的开心脸一下子就低迷下来,避开了庭筠的注视。
“你该叫我‘嫂嫂’。”庭筠反而凑了过去,坏心眼儿地掐住她的下巴,把脸转了回来,“知道吗?”
“我不想。”
她一反常态地坚定,然后委委屈屈地伏下身子,两只手环住庭筠的腰,“玄渊是个脏脏的男的,你不要当他的新娘。”
什么鬼,这话说的真是又精准又好笑!庭筠没忍住笑的哈哈轻颤,“哦?为什么?他看着一点儿也不脏啊?”
“不是!”玄彧毫不留情地出卖,“他喜欢那个白衣服女鬼,他们都搂搂抱抱了,他已经不干净了!”
“嗯……说的对。”庭筠压住乱飞的嘴角,“不过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他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那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当他的新娘?”玄彧很不能理解,不太高兴地问。
……这个答应对你的智商来说大概理解不了。
庭筠顿了顿,举例道:“就像是买东西,你知道吧?你想要买桂花糕,你就得拿钱给别人,或者是拿别人想要的酥饼来和他交换。”
“同理,我的家人想要玄渊的某些东西,玄渊也需要我家的某些东西,所以拿我进行了交换……总的来说,这个新娘不是我自己想当的。”
玄彧漂亮的脸皱成了一团,更加紧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