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真经这晚站在秦王府高高的城墙外出神。这么高,他能爬上去吗?但主人那日嘱咐了他,告诉他,相信他能做到。
这城墙少说有十几个他这般高,他从那日天降异象后,力气变得很大,还能够夜视。他伸出十指压在墙壁上,竟能牢牢地吸附。
然后他能在墙壁上攀爬,充满力量感却又轻巧,端的是十分神奇,他不由玩心大起。
他在墙壁上攀爬,在屋檐上跳跃,像一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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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了,秦王府前院的侍卫已然受不住,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昏昏欲睡。后院守夜的嬷嬷们刚刚偷抹完骨牌,喝了些小酒,吃了点小菜,也锁上角门,提着一盏残灯回屋睡了。
殷真经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后院一处长满了芭蕉和鲜花的小院里,发现了花闲。
黑夜中,他的绿眼睛泛着幽光,看见花闲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盖了条薄衾,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殷真经忍不住心中喜悦,呆呆看了她一会儿,拿着一块小石头扔在她脚下。
小石头咕噜咕噜在花闲脚下滚了一圈。
花闲迷迷糊糊差点要睡着了,听见声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向四周看了看,屋檐上瞧了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回转了一会儿,提起脚下的小豆油灯,回到了房中。
关上了门。
把灯放在小桌上,坐在靠椅上。
果然殷真经像一只猫般无声无息地从后窗跳了进来。
殷真经不敢乱看,屋子里头床榻洁净、帘笼潇洒,里头装饰雅致秀美,只怕是神仙也住得。
一阵好闻的说不出的幽香,让他自惭形秽。
“主人。”殷真经低声喊道。
花闲点点头,看着单膝跪着低头的殷真经,想着,这人果然是有造化的,红月之后便能飞檐走壁了。
殷真经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本书。
花闲接过了一看,一本陈旧的书,封面上只写着了一个字“符”,随意翻了翻,都是一些繁杂的奇怪符文。
“做得不错。”花闲表扬道,她把书小心地放进盒子里。
殷真经没有做声,他在从西域和马堂主来到长安城后,一直被拘在飞凤楼,从未出去过。
那日被花闲买走之后,他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长安城乱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玉皇庙,用银子和里头的一个小道士换了这本书。
这本书扔在玉皇庙的书房生灰,无人去看,因为在红月前,它是毫无价值的。
花闲背起小包袱,把小灯笼吹灭后挂在后背,起身道,“走吧,带我去一个地方,你蹲下来,背我。”
殷真经照做蹲在地上,他肩阔腰窄,线条流畅,像一只伺机待发的豹子。
“拿着这个绑一绑。”花闲递给他一条长丝绢,她担心待会殷真经要爬墙,手腾不出来。
殷真经忽然感受一阵柔软贴了上来,鼻尖全是幽香,他背脊猛地绷直,僵硬到不敢动弹。
他把丝带从花闲臀后缠绕,环过她的大腿外侧,缠了几圈结实地绑在他的腰腹间。
殷真经并未用手碰她一丁点,但腰间的触感,后面传来的气息已然让他莫名地气血翻腾、鼎沸。
花闲一手微微在他后背支撑,和他保持一些距离,一手捂着手绢轻咳了几声。
殷真经的腰腹后背滚烫、坚硬,看来她以后要先在他后背垫块垫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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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漆黑一片,殷真经站起身攀住窗沿,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灵巧地转身,四肢在墙上攀爬。
他觉得花闲十分轻,背着她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
花闲则觉得十分神奇,殷真经长手长腿,衣料下的肌肉蕴含了无穷爆发力,但人却像猫一般优雅,落地无声。
竟比坐轿子还稳当,几乎没有颠簸之感。
她却不知,这是殷真经努力的结果,殷真经怕颠着她,废了吃奶的劲才保持住这种微妙的平衡。
城墙上的风很凉爽,风景亦是不一样,零星的灯火隐隐绰绰,视野开阔,美极了。
自由的感觉迎面扑来,让人上瘾,花闲心情都畅快起来。
风大,花闲咳了一声,殷真经身上淡淡的汗味也让她不习惯。
殷真经来前特地用皂角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新换的,但他跑了这么久,难免要出些汗。
殷真经对身体的掌控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一个纵跃他从这个屋顶跳上了那一座屋顶。
此时离秦王府已将颇远了。
黑色中,隐隐传来读书声。声音不大,却朗朗悦耳。
花闲很好奇,还有人在深夜苦读吗?
大真王朝经历了十八代帝王,如今已是腐败不堪,至少在长安城没有真正苦读的读书人,走上仕途的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
“去看看。”花闲轻声说。
殷真经也很好奇,他最佩服书得的好之人,便背着花闲爬上了这片青瓦房,循着读书声,来到了一件破旧的小房子前。小房子外挂了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一个的“萧”字,看来这户人家姓萧。
一层楼高,窗户低矮,殷真经此刻就在窗户外沿,他整个人像扣在了墙面上,牢固非常。
花闲听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正在读策论。
花闲探出头,悄悄往窗户里看了看,只见一位青衣少年点着灯坐在半旧的木桌前读书呢。
忽然一阵咳嗽,床上似乎有位老人家。
青衣少年听见咳嗽,连忙走到床边,轻拍着老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