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扯着棉絮般一片片的雪,宁静的深夜,她闻到了一股致命的香味,那一刻仿佛三千世界的馋虫都聚集到她身上,又拼命地想往外爬。
仔细闻闻,这股香味就是来自那间屋子。
来自花闲的屋子,西五所的人已经知道了花闲和她们的不同,她们猜花闲是受了罚的贵人,今日来又时来运转,偶尔还能出西五所。
这香味就是从花闲屋子里传出来的。
朱离做了一只香喷喷,饱满多汁的窑鸡,这方法是朱离和殷真经学的,殷真经教的很仔细,比册子上记得要详细多了,要挑什么样的鸡,多少香料酱料,一手一手教的。
朱离极聪明的人,饭却做不好,是因为他味觉异于常人,常尝不出味道。他的味觉是幼时被灌药灌坏了的。
但殷真经这样手把手教他,他就算尝不出味,也能做的很好。近日来,他们俩单独出去过几回,办完事后,深夜到了御膳房做了好几回东西,还没有被人察觉。
一碟切好的窑鸡、一碟樱桃肉、银葵花盒小菜四样、一蛊燕窝攒汤、一碟象眼棋饼。
只有窑鸡是朱离做的,其他都是别人做的。花闲早晨到请安,回来累了,睡到黄昏,夜里便睡不着,又有些饿了,朱离便翻墙出去弄东西了。
朱离在花闲的屋子里留了一只血眼在她屋顶的角落,好随时能够应变。
这血眼实在好用,还能塞进别人嘴里,强迫他吞下去,再操控他。
他只做了一道菜,其他都是让司膳太监弄的。
外头的人把西五所的小厨房给敲了,让里头的人专心吃青菜。当然花闲的饭菜每日有人另送,但这样深更半夜是没人送的。
花闲从皇后那回来就没吃东西,夜里确实有些饿了。瞧着朱离拎着食盒翻窗进来,动作越发娴熟了。
花闲古怪地看着他,“你瞧着也很喜欢翻窗。”
朱离:“还好。”
花闲:“冷不冷?”她一直坐在暖榻上,手是温温的。
朱离:“我不冷。”一双柔腻的手握了上来,正眼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花闲瞧着他,他的眉眼冷淡,越发正经,长得越发像一个夜行的刺客,她想象夜行的刺客总会有那种冷冽之感。
朱离倒了些茉莉双料酒在小壶里,放在烧着的小泥炉烫一烫,这酒并不是很醉人,寒冬里配些小菜时浑身舒坦。他把碗筷摆好,便去扶花闲下来喝酒。
朱离给她筛好酒,两人互敬了敬。朱离看着花闲吃得香便很满足。
花闲饿了,多吃了几口。这些日子,朱离一直缠着她,站着坐着都在痴缠她,非要她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跟着殷真经先走,他呢,则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帮殷真经。
她知道朱离机灵,他跟着殷真经,比她跟着能做的更好。殷真经也很她说过,朱离很聪明机敏,也建议她先走。
她都才发现,朱离原来这么会磨人耳朵,不厌其烦地在她耳朵边念叨:“小姐,何必把自己的性命陪进去,他们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们一起出去,去找阿宝,再一起去游山玩水。”诸如此类。
花闲被他念叨得烦了,苦笑不得,不答应他就一直念叨,花闲为了清净,只得说:“好好好。”先躲避他的念叨。
她琢磨,这样当然是最好,但她就怕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万一路上被抓了怎么办?看守她的人这些日子越来越多,她万一走不了,朱离后走还能走吗?
最后,她要求朱离必须先走,她保证一定尽力和殷真经出来,否则免谈。
最后,朱离答应了,他先让殷真经背一趟出宫,殷真经再回来背花闲出宫,如果他在外头等不到花闲,那他怎么都还会进宫找花闲。
无奈,两人各退一步,就这么约好了。
只是,她实在讨厌皇帝的作践人的手段,不搞点破坏,她不愿意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