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我又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度过了一天,临近黄昏,我从床上爬起来,这两天我补觉也补够了,再睡下去骨头都要散架了。
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远处是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酒红色,映在雪地上,无端叫人心醉。
我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下意识发送给了蒋初。
或许我应该换一个固定的分享对象了。
然后我点开群聊,也在群里发送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蒋初回道:我在打游戏呢,待会回你哦。
我心里有点难过,这个蠢货,你这样就没办法亲眼看到这场绚烂的火烧云了啊。
安黎在群里道:我看见啦小水,好漂亮哦!!
她发了两张她那边看到的天空,水城今天倒是没有绚烂的晚霞,不过天气很好,看得人心神开阔,什么烦恼忧愁似乎都可以一扫而空。
我笑了笑,坐在窗边,架好了画板开始画画。
火烧般的红色渐渐消褪,露出紫色般的旖旎;紫色又缓缓融化为浅粉色,像画纸上无意间晕开的一抹淡水彩。天空仍是透亮的,尽头处有一两颗星,月亮的轮廓被朦胧地勾勒。
然后太阳彻底落下,黑夜的影子慢慢笼罩过来。
最后一笔在画布上落成,就在这时,我手机铃声响了,点开,是李桉木发来的一段视频——他把今天的晚霞用延时摄影记录下来了。
李桉木道:谢谢你,让我注意到了这么难得的景色。
我蓦地意识到,我画了多久,他就拍了多久。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小雪,我到了李桉木家,他奇道:“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裱好画框的画,是昨天漂亮的黄昏。
“我来送这个给你!”
他接过画,笑得很温柔,我觉得他这抹笑好看到勉强可以和昨天的黄昏打成平手。
“画得不错,我会给它挑个隆重的地方挂着的。”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眼神从画上移到我身上,眸子里的笑意澄澈,慢吞吞地道:“为什么想到把这幅画送给我?”
我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只是自然而然地就觉得这幅画在李桉木手上会是最好的归宿,我做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凭第一感觉来的,不会深入考虑太多。
我道:“大概是因为你昨天发给我的视频吧,我们两个在同一时刻下欣赏着同一片天空,让我有一种——我们当时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阻碍,彼此陪伴着的感觉。所以想要分享这份美好的时候,你就成了最适合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李桉木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陪伴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顺着他的话努力思考:“好像是的,我爸爸经常要出警,妈妈也总是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从小到大他们都很少有时间陪着我,所以我一直很渴望陪伴。”
李桉木看着我的眼睛:“所以你对蒋初也是这样的感情吗?”
他那双眼睛此刻清亮异常,很像他每一次解开难题时的势在必得,也像他即将看完小说结局时的求知若渴。
我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终于想通了那个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会喜欢蒋初。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蒋初在我孤独的童年里,是我最依赖最信任的存在之一,而且他是陪伴我最久的人,所以我对他有很特别的感情。”
李桉木道:“你现在身边有很多人陪伴了。”
我道:“对呀,我现在有你——”
李桉木挑了挑眉,唇角勾起。
我嘻嘻地道:“还有安黎!”
电话铃声响了,我急忙接起,是安黎问我在路上了吗,我没想到来送个画居然被李桉木拉着聊了半天,痛骂自己又在误事之后,我告诉安黎我马上就来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都来这么久了,李桉木现在还是倚在门边,怀里抱着我的画,也不打算请我进家里坐坐。
“你怎么不喊我进屋坐坐?”
李桉木道:“一开门看到你那样子,好像不打算进屋里坐坐。”
我想到以前蒋初调侃我的那句话:知江满水者莫若李桉木。不得不承认这狗东西说得很对。
不对啊,他都看出来了我有别的事要做,还拉着我聊半天呢!
我点点头:“我们木哥真是料事如神,过几天是蒋初的生日,今天我和安黎约好了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所以待会就去水城啦。顺路过来找你的。”
李桉木道:“哦,蒋初的生日,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哈哈,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在安黎家和她一起忙完时已经是下午了,我在镜城的公交车站下车,接到李桉木的电话,他正在车站旁边等我。
我走过去,发现李桉木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他今天穿着蓝色冲锋衣和浅色牛仔裤,戴着一个白色粗针织帽。他坐在车座上,右腿踩着踏板,左腿垂下来架住车身,腿太长了,于是左腿膝盖还委屈地曲着。
他没发现我来,还低头看着手机,神色有些冷淡,但在人群中还是很扎眼。来往的人多看了他两眼,他也还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哇,我们木哥这是打算载我一程?”
李桉木抬头看到我,旋即笑道:“这两天闲着没事干,出来骑行放松一下。”
我兴奋地坐上后座,虚虚地揽住他的腰。李桉木脚下发力蹬起,车铃“叮当”响。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呢。”
李桉木顿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