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礼觉得,在外头小太监的声音传来之后,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皇帝,见了皇帝恐怖的表情,顿时心惊肉跳,额头上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皇帝咬牙切齿,杀意凛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贾礼,一字一顿地重复贾礼方才的话:“皇上等着就是?”他为了不让外头的小太监听见,特地压低了声音,可是心中的怒火一浪接一浪往上涌,直涌得他气血翻滚。 忍无可忍,他对着贾礼,一脚踢了出去。 外头小太监自以为得了好消息,特地来报喜,不想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答应声,不由得看向贾礼的小徒弟:“这,你方才不是说,皇上在里头么?” 那小太监大概知道里头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明白,如果皇帝仍然没表示,只怕会引起误会,届时他这样一个通传的,绝对会被当做替死鬼,想到这里,试探着叫道:“皇上?” 皇帝听到外头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咙间的腥甜,看向被自己一脚踢倒以至于青了额头的贾礼:“还不办事,是等着朕亲自来么?” 说完扬声说道:“当真东宫有喜?好,好,好!” 贾礼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灼灼的疼痛,马上前去开门,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喜获麟儿,皇上大喜,一时来不及反应。你跟咱家进去罢。” 来报喜的小太监忙高兴地跟着进去报喜,什么东宫尊贵的长子,什么应运而生,生得很顺利,小皇孙身体健康云云,种种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 对皇帝来说,这些话,每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割他的心,如同凌迟一般。 他喉咙间再次涌上腥甜,若非死死压制,定会将一口心头血喷出来,再眼一闭厥过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忍住,笑着说道:“好得很,重重有赏。去通知赵贵妃,命赵贵妃过去走一趟,朕忙完政务,即刻过去!” 贾礼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他看得出皇帝此刻很不对劲,因此对那小太监道:“还不快去?”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贾礼跟着出去,将门关上。 他将门合上刚往回走,便听到“噗”的一声响。 贾礼抬头,正好看到皇帝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而皇帝本人,喷血之后,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面白如纸。 他吓了一大跳,一边焦急地跑过去一边叫道:“皇上——” 贾礼走到皇帝跟前,却见皇帝眼神有些涣散,听到他的叫声不仅没有应答,嘴角还有血水不住地滴落下来。 贾礼吓坏了,忙上前焦急地叫:“皇上?皇上——”见皇帝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心知再等下去很不妙,连忙去开门,叫来小徒弟,让小徒弟去将张士奇请过来。 小太监听了脸色变了变,迟疑着说道:“这,东宫有喜,皇上便请太医……师父,可有什么借口没有?” 贾礼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道:“就说皇上初闻喜讯十分欣喜,激动得一下子厥过去。” 小太监顿时竖起大拇指:“师父您这一招可真是高啊。” 贾礼有几分得意,道:“这人办事啊,得明白主子的意思。”说到这里心中一动,蓦地想到一个毒计,便挥手让小太监赶紧去请张士奇,自己则招了另一个徒弟过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 张士奇被请过来时,皇帝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了,但他还是让张士奇给自己扎针,然后再一次勒令贾礼尽快找到神医。 说完找神医一事,皇帝想起东宫有喜,便看向贾礼:“朕晕倒一事,你是怎么对外说的?” 贾礼忙道:“奴婢说,皇上是因为太过激动和欢喜,才厥过去的。” 皇帝听了,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贾礼有心在皇帝面前表现,又凑到皇帝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不住地点头:“此计神妙,神妙!” 不过,在张士奇扎针过后,他的精神头好些了,第一时间就沉下脸看向贾礼:“你原先与朕说过,宋良媛过几天才生产,可是她今日便成功产子,而你的人丝毫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被打脸的奇耻大辱,他现在光是提起,便又有吐血的冲动了。 贾礼白着脸跪下:“皇上,消息都是东宫传回来的,老奴委实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贾礼便砸过去。 贾礼心中一突,忙侧身避过。 皇帝更怒,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贾礼:“你这个狗奴才,你敢躲?” 贾礼不住地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奴办事不力,皇上要杀要剐,老奴都不敢有半句怨言。此间躲闪,是因为生怕外头问起,不好糊弄啊。老奴名声不好也没什么,老奴就是怕损坏了皇上的名声。” 皇帝一想也是道理,但一口气着实咽不下去,当下指着贾礼:“朕慢慢再处置你。” 贾礼心中叫苦不迭,但是他实在不愿意担屡次办事不力的罪名,便道:“皇上,放在东宫那些眼线传来的消息,的确是宋良媛过几日才生产的,如今消息与实际不符,说不得,是有人叛变了。” 皇帝冷冷地看向他:“人是你管的,有没有人叛变你不知道么?光是不知道,便算你的一条罪!” 贾礼忙道:“是,是老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