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柳二人忙挥刀去挡, 他们的亲卫跟着上前挥刀砍向王将军,吓得王将军的亲卫忙上前挡住。 两拨人马很快战成了一团,你来我往, 打得好不热闹。 王将军见一击不中, 心知不妙,忙加强了攻势,希望吓得钱柳二人放自己过去,叫自己有逃生之机。 哪知钱柳二人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 并不肯拼命, 只死死守住, 不许他过去。 郑、崔二人也知往这个方向跑是为了逃命,可一直逃不出去, 被钱柳二人挡住, 心中又气又恨又急, 问王将军:“至孝兄,久攻不破,该如何是好?” 他们甚至已经听到身后追兵的喊杀声了。 王将军听到两人的声音便生气, 若自己叫他们回援时他们即刻回去, 说不得还能拿下钱柳二人, 进而灭掉萧贼, 可如今失了先机, 他们只有逃窜一条路可走,最叫人绝望的是,即使想逃窜, 只怕也难于登天了。 他越想越怒,便不曾说话,只是手上更用力。 郑、崔二人见王将军一直不说话, 只埋头猛攻,便也加强了攻势,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加强攻势,始终被敌军堵住,逃不出去。 见堵住自己的都是自己平日瞧不上眼的庶民,吃多了五石散以至于性格越显暴躁的郑将军忍无可忍骂道:“尔等庶民,何故挡路?识相的,赶紧让开道来,不然叫你们好看。” 王将军亦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此言此语,荒唐程度不啻于“何不食肉糜”,简直丢尽了世家大族的脸面。 崔将军亦是越打越暴躁,说道:“不要废话,赶紧杀出去,不然等萧贼追上来,我们将无路可走。”又问王将军,“为何不能从左右突围而出?” 王将军见崔将军没有郑将军那么荒唐,心气稍微顺了些,也肯回答了:“左侧有大河挡路,没有船只无法渡河,右侧乃萧贼原先盘踞之所,若进去了,便于萧贼追踪,只怕顷刻间就被追上。” 即使是白天,这样的路都不好走,更不要说即将天黑了。 崔将军和郑将军听得心里一阵绝望。 但让他们更绝望的下一刻便来临了——萧遥率领大军杀了一批人劝降了一批人,追到了他们身后! 萧遥握着剑,剑上、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中显得压迫力十足,她用滴着血的长刀指向王将军众人:“几位有什么遗言尽管说,说完了,我送你们上路。” 王将军听到萧遥的声音,身体一下子绷直了,他停止了进攻,调转马头回头,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萧遥身上,脸上露出几分讶异,几分不解,微微抬起头: “若非那些庶民道德败坏出尔反尔,老夫今日不会输。即使输,老夫也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庶民彻底败坏的道德。” 萧遥见他微抬下巴,苍老的脸上隐隐带着倨傲和对寒门庶族和平民的不屑,忍不住冷笑一声: “王将军不仅小瞧了人,也太自视甚高了。作为胜利者,我认为,你不是输给我,你是输给当权者的傲慢。你可知,你为何能成为贵族?是因为有寒门庶族和平民,你们才是贵族。若人人都是贵族,那么你们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已。” 她说到这里,不屑地道,“黎民百姓凸显了你们,为你们创造了粮食与绫罗绸缎,你们不仅没有丝毫感恩,还垄断了知识,这也就罢了。可你们垄断知识之后,又反过来嫌弃他们不通文墨,简直可笑至极。” 王将军不屑地道:“你出身寒门庶族,自然为他们说话的。你这出身,也注定不懂我们世家大族的思想,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们的日常所思所想,便是你们永远想象不到的高度。” 他话音刚落,一直在他身旁盯着萧遥细细打量的萧将军忽然开口:“阿遥,是你么?阿遥?我是十二叔啊。” 萧遥听了,扭头看过去,认出是给自己写过藏头诗的萧家三娘子的父亲崔十二,便点头,在马上行了个晚辈礼:“原来是十二叔啊,这厢有礼了。”她可以不给崔十二面子,但是崔家三娘子给她示警,她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崔十二见萧遥竟承认了,不禁又惊又喜:“你、你……果然是你,可这怎么……你一个小娘子,如何成了一方将领?你同萧贼有什么关系?” 萧遥淡淡地说道:“我便是你们口中的萧贼。” 此言一出,除了几个知情者,其他人俱是大吃一惊。 攻陷建安灭掉皇族进而扬名天下的萧贼,居然是个女郎?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仿佛看久了,便能看到什么内幕消息,推翻他们方才构建的印象。 王将军亦万分震惊,他一把揪住惊愕地看着萧遥的崔将军,问道:“你认得她?她当真是女郎?” 他方才一见萧遥,便觉得她生得太过好看,但思及远的有宋玉,近的有潘安,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此刻知道萧遥当真是女郎,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他堂堂王家名士,竟输给一个女郎! 崔十二如今只想活命,被王将军揪住问,忙说道:“阿遥的确是女郎,她是我大兄的嫡长女。当年大嫂回卢氏省亲途中,有歹人将阿遥与萧家的阿妙换了过来,可怜的阿遥便流落萧家。” 王将军听了,震惊得忘了说话,只呆呆地看着萧遥。 钱、柳及一众寒门庶族的小将领们听到这里,也都惊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