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乐听她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心中虽疑,却还是道:“他说来看我,算日子也就明天,你在这儿歇下就是。”
“哦,这样啊。”林遥心中甚是急躁,却也无法,只得答应,道:“那好吧!我先出去,明日再来。”
见她站起身要走,奚乐忙起身道:“你这是怎的了?连歇一晚也不行,难道是我做的绿豆汤太难喝,让你急着逃命不成?”
“噗。”林遥旅途的奔波劳累被她这一句玩笑挥散而去,笑道:“没,就是我、我……”她顿了顿,扭头看向挂在肩上的布包,道:“这包里,是我两位很重要之人的尸骨。”
奚乐便明白了,笑道:“无妨,我不忌讳这些,尧舜禹汤,秦皇汉武,再到如今,早已几千年过去,哪块地方没死过人?不必多想,你就歇下吧!”
“那、那好吧!”林遥感激看她,便答应留下。
暮色围拢,气候仍旧炎热,林遥在饭厅与奚乐吃着饭,她怪道:“怎不见小甜?昨天中暑,今天还没好吗?”
“没呢,哎。”奚乐摇头叹气,道:“总喊着脑袋晕,我给她端了白粥去,再歇两天吧!”吃了口菜,她似想起什么,问道:“你去杭州做什么?”
“我……”林遥抬起头,目光穿过狭窄的窗户看向漆黑的外头,心已经急不可耐去到杭州,低下头,叹了口气,道:“我父母……已经死了大约十一年了。”
“十一年?”奚乐一惊,歪着头仔细想,连夹菜也忘了,好半晌才道:“恕我直言,按照江湖中所说,令尊与令堂当年是……呃,再过几月就到九月,那便是整整十二年,若令尊令堂真已死大约十一年,那会不会是被人觊觎,所以才下手……”
“不。”林遥坚定摇头否认,道:“怪就怪在这里,当年那件事发生我才九岁,就待在绿水山庄后山的小屋里,可是,我是在后山中千仞悬崖之下见到父母尸骨的。”
“千仞悬崖?”奚乐大吃一惊,手中竹筷掉在桌上,她急道:“你怎会到千仞悬崖之下?”
“也没什么,我没事,这不是当初风寂星说,故地千丈悬崖下吗?我也就去看看了。”林遥重事轻说,道:“我找到尸骨后,便去请了一个很有名的仵作帮忙验尸,但因为我父母尸骨在悬崖之下风吹日晒,所以他说大约已死十一年,而且那仵作还告知我,我父母是中了酒香醉。”
奚乐皱着眉,仔细听她所言,半晌道:“所以你去杭州,是想问花夫人关于当年之事吧!毕竟亲身经历当年之事还活着的人,只剩你、花枕雪、花夫人。”见林遥颔首,她目光幽幽,道:“林遥,我觉得,你不该这样去。”
“嗯?”林遥惊讶看她,似乎不懂这话的意思。
奚乐沉沉叹了一声,道:“我不是叫你别去杭州,我是说,你别光明正大去见花夫人。”
饭厅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林遥沉默足足一盏茶时间,幽幽道:“你是……怀疑花夫人?”
“很难说呢。”奚乐浅浅一笑,道:“可能见得多了,不是很容易相信人吧?我给你说个事。”她见林遥面无怒色,才道:“几年前发生在金陵的一件事,是一个富商,时常来往烟花之地,不过这人吝啬的很,所以若非实在推不过,是没人愿意接待他的。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富商看上了一个女子,竟然要光明正大娶她,可大家嘴上不说,心中也都明白,这富商早年落魄,是娶了一个富商的女儿,靠着岳家才起来的,所以大家都不信,结果富商却说,他妻子外出去拜观音的时候,在山路中被五步蛇咬死了,所以他要另娶。”
林遥犹豫了下,道:“所以,那富商之妻的死,是富商所为?”
“嗯,是。”奚乐颔首,道:“不过当时也没人怀疑,毕竟山中本来就多毒物,直到三年后,有一个烂赌鬼在赌场输光了不说,还欠了钱,因斗殴被官府抓了,供出那富商曾花了一百两银子请他抓一条五步蛇。”
“你……”林遥不敢置信看她,道:“你是想说,花夫人杀了花端?这不可能啊。”她失笑道:“花端活着只会赚更多的钱,花夫人就能得到更多,可如今呢?不会,奚乐,你想太多了。”
“我没有想太多。”奚乐微笑摇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太相信人,你这样冒冒失失去找花夫人,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
林遥一惊,胸腔内心脏‘砰砰’狂跳。
奚乐道:“我知道,你因为愧疚,所以对花枕雪也好,花夫人也罢,都太过信任,以前嘛,其实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如今,你父母已死大约十一年,这就不对了。”
“有没有可能……”林遥想了想,不确定道:“是花夫人后来寻人报仇?”
“这就不知道了,但小心些总是好的。”奚乐重新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片醋白菜。
林遥再也没心情吃饭了,只是拿着筷子将东西塞进嘴,却连吃了些什么也不知道。
饭后,她便一人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奚乐洗了碗筷进屋来,见她这模样,又看向她手边桌上的布包,轻叹一声,走出饭厅,不多会儿重新进屋,笑道:“林遥,你看看,可还喜欢?”
“啊?”林遥回过神,就见她递上的一个小盒子,好奇接下来,道:“这是什么?”
“送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啊。”奚乐叹了一声,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道:“去年腊月你生日,偏生你又去了长安。”
林遥失笑,道:“还真是巧了。”她自怀中掏出一个枣木盒子递过去,道:“给你今年二十一岁的礼物。”
“嗯?”奚乐笑吟吟接下盒子,期待地看她一眼,小心翼翼打开,就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碧玺挂珠长簪,她一见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