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晚会儿到。”
“哦,那你再等等。我先走了。”说完,李元夕径直下楼,出门而去。
她走得很快,俏倩的背影凝为封玉眸中的一滴红泪。
出了天下鲜,李元夕直奔理刑厅,明天赶早远行,青鬃马需早早喂饱,她当去知会小马倌。
忽然一阵嬉闹声传来:“小和尚,头光光,披袈裟,敲木鱼,……”
却是一群小儿追着个小沙弥,连拍带唱,起哄嬉耍。
那小沙弥亟待快走,奈何顽童牵衣扯带,左围右绕,独羊难挡群崽。
见状,李元夕奔到近前,拿出一块碎银:“谁能帮我换成铜板,我就请谁吃糖。”
小儿们立刻围拢过来,纷纷举手争先。
李元夕把银子给了内中最高的一个:“去吧,都换成糖,大家均分,慢慢吃,不许抢。”
“多谢女檀越。佛祖保佑,无忧无虑,阿弥陀佛。”
待群儿散去,那小沙弥跟李元夕见礼道谢,头低目垂,非礼勿视。
李元夕笑道:“静玄小师父好。”
闻言,小沙弥一怔,抬头细看:“李捕快!”
看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李元夕顿时想到了“易装擒凶”四个字,心头更喜,话也变多:“小师父,今天怎么舍得下山?”
“奉师父之命,给江老夫人送护身符并《梁皇宝忏》十卷。”静玄道。
原来江老夫人因长子江恺亡故,悲伤染病,卧床不起,却又担心次子江峰,遂派人上圆觉寺,敬请方丈智觉上师赐符赐忏。
“哦。”李元夕的耳朵一跳,“江”字刺扎,她拧拧眉,“智觉上师出关了,清观呢,他还掌管寺中诸事?”
静玄摇摇头,压低声音:“清观师叔他们圆寂了。”
“啊?”李元夕不信。
“清观师叔一行八人去夏知府府上做法,第二天夜里,被邪祟侵身,气绝身亡。夏知府命人请了师父过去,师父让将八人烧化,以防邪祟成形,之后重新做法,夏府总算干净了。”
“这邪祟好厉害,可有来头?”李元夕急问。
“是个女鬼,自经而亡,甚不甘心,好像姓冯,我见师父的疏文上画个‘冯’字。”静玄道。
原来如此,李元夕点头:“干净了好。”语气虽多慨感,却不意外。
她记得,观音阁密室搜出的名簿中,有一个名字——孙燕燕。当时只觉好玩,以为跟夏知府爱妾同名。
现在看来,不只同名,而是一人。夏知府当是觉察明了,快刀急斩,既不惊动民众,也保全了圆觉寺。智觉上师知晓后,自无话说,唯有协力。
“李捕快?”静玄见她沉吟,轻声唤道。
李元夕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却被突现的哭嚷声打断。
一匹枣红马当街横冲直撞,摊铺掀翻,招幌踏坏,行人惊惶躲避,妇孺吃惊,嚎啕流泪。内中一个小儿,似乎吓坏了,呆立在街心,动也不动。
“小师父当心。”李元夕一把将静玄拉到街侧,随即飞身上前,扑抱住那呆立小儿,就势滚到街边。
一大一小尚未起身,那枣红马就踏着李元夕的裙裾跑了过去。
“回家找爹娘,不怕,乖。”李元夕放下小儿,提步追马,狂马乱奔,毁物不说,还会伤及世人,绝不可放任。
李元夕见那马跑的兴起,知道直追不可取,遂拧身上房,飞跃纵跳,抢在其前。待那马奔至,一跃而下,稳坐马背,收紧缰绳。
“吁——”李元夕试图让马停下,却是白费力气。烈马难驯,她个生人,气力也不够,一时收拢不住。
“那就让它出城。至少城外人少。”李元夕想着,手控缰绳,一骑一人,冲出东门。
东门五里外有片绿萼梅林,此时正是盛开之际,往来赏看之人很多,路上车架轿抬不少。
天!把这茬忘了!李元夕心中大惊,眼看着避无可避,坐下枣红马却突然转向路旁,向着荒野奔去。
好,好。你个狂马,也通人性啊。李元夕松口气,跑吧,跑累了停下就是,本姑娘就陪你放纵一回。
她爱惜的拍拍马颈,纵马驰骋,仗剑天涯,何等快意。
忽然,那枣红马四蹄踏空,整匹下坠。
是陷坑。李元夕眼疾脚快,足下轻点,飞身上提。不妨暗箭袭来,她急拔剑格挡,奈何箭飞如雨,四面皆是,“嗒”的声起,左臂吃了一箭。
李元夕皱眉,提住气,使剑更快,直到暗箭全部坠地,才轻轻落地。
“巫女命大呀,这都死不了,可恨可恨!费了我一匹好马。”
一个男人拍手喝叫着,走到距李元夕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他身后跟着一群壮汉,提刀握弓。
“江峰!”李元夕看清来人,瞬间恍然,是他纵马行凶,引自己来至陷坑,还伏下冷箭,势要灭口。
“李元夕,你敢把我关进大牢,就该料到会有今日。”江峰笑道,“但看在你替江家剪除内鬼的份上,本少爷可以放你一马。来,给我赔礼道歉,说你错了!”
“我没错。”李元夕冷眉冷眼答道。关江峰在大牢,是为了稳住卢婉婷,是引蛇出洞计划的一环。这个蠢人,自然不懂,她也懒得解释。
“硬气!我喜欢。”江峰上前一步,“你知道吗,打猎好玩之处,就在追逐,看着猎物逃命,再开心不过,因为知道她跑不掉!李元夕,机会给你了,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喽。”
说完,挥挥手,壮汉们围拢近前。
李元夕持剑后退:“江峰,你可不要后悔!杀人偿命,我死了,你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