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忽然,一抹光远远亮起,慢慢近来,与光同至的,还有“踏踏”之声。
“有人——”李元夕立刻闪在暗处。
很快,就见那光越过两人,径向野外飘去。
光闪处,看得明白,是一个男人,挑灯奔行,他一面走,一面四顾,好似在找什么。
待他离的远了,李元夕才复归原路,她双手用力,托了托背上之人,迈步快走,但走不几步,就听身后一声低唤:“白鹭,可是你?”
闻言,她脖子上的两条胳膊一紧,熟悉的水滴复又落下。
李元夕即刻惊觉,停步立定,就听那低声又道:“是我,马大福。”
说话间,那马大福已到近前,他手挑灯笼,看清李元夕背上之人时,不禁失声落泪。
他哭,那女子也哭,两人抽抽搭搭,只无言语。
半响,李元夕忍不住道:“回家再哭,不行么?”
马大福急道:“对对对,先回家,我来,我背白鹭。”
第二天清晨,李元夕是被豆香唤醒的。
她慵懒地伸个腰,扯被子蒙住头,不想起床,奈何架不住冲鼻的豆香,她还是痛并向往地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餐桌前。
豆脑,油条,鸡蛋,姜片。
都是她爱的。
还等什么,吃呀。她热热地吃着,万分满足,惊魂动魄后的热饭,最是熨帖。
一面吃,一面打量,窄窄小房,木桌条凳,墙壁粉白,倒也干净。
正看着,就听门外有人喊道:“马豆腐——,来两斤,你怎么不出街,不少人等你呢!”
“这就去,这就去——”熟悉的男声,低低应道。
李元夕听着,记起昨晚说的话,心中一动,加速吃完,掏出青丝帕擦擦手,掀起帘子去了隔壁房间。
一个女子正托腮而望。
鬓发如云,银簪斜插,加上银红罗衫,愈发显得她肤白胜雪。左眼下一颗红色泪痣,楚楚动人,一双秋波,定定望着窗外,似有无限心事。
“白鹭——”
那女子回头,莞尔道:“恩人万福,可是歇好了?”
李元夕笑道:“你不喊我恩人,就更好了。这样,我比你大,你若愿意,喊我姐姐吧。”
白鹭点了点头,请她快坐。
李元夕见桌子上摆着笔墨,道:“你真想好了?”
白鹭道:“我不识字,麻烦姐姐代笔,若能擒住那恶徒,再好不过。”
“好。”
一个说,一个写,很快写满两张纸,李元夕细细读了一遍,白鹭确认无误,画了押。
李元夕收好,又道:“这里不可久住,你要去博州府,还是捎信——”
话音未落,马大福已步了进来,手里端着碗豆浆。
“加糖的,趁热喝。”言毕一顿,最后还是放在了白鹭面前。
白鹭没喝,却盯着碗,一直看。
马大福立在一侧,有些着急,却不敢开口,两只手攥着围裙,无有着落,一双大眼瞧着白鹭,片时不移。
显而易见。
李元夕道:“这乌陵镇,不宜常住,你们商量一下,看去何处便宜?”
马大福急道:“咱们去飞浦镇,如何?”
他望着白鹭,“我会做豆腐,那飞浦镇,比这乌陵镇更大,富贵不敢说,温饱敢是无忧。”
白鹭不语,李元夕接言道:“那里可有亲友?”
马大福摇摇头。
白鹭忽然道:“你家人怎么说?”
马大福道:“同之前一样。但不要紧,是我娶你,我愿意,你,你不嫌弃我,才好。”
他低下头去,本就不高的个子,更显矮促。
又是一对苦鸳鸯。李元夕暗叹,却不开口,此时她个外人,甚是多余,但她也不能走,她要站在白鹭一边。
良久,白鹭才慢慢开口:“我跟你去飞浦镇,咱俩好好过日子。”
闻言,马大福猛然抬头,一张黝黑面皮,喷出红光,连眼睛也映红了。
白鹭又对李元夕道:“姐姐,若是方便,能送妹妹一程吗?”
李元夕道:“好呀,我还没去过飞浦镇,趁此机会,当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