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佯装讶然。
“还请娘娘解惑。”
武贵妃满意地勾了勾唇,“京城外带兵拦住王军的正是武明泰,若陛下知你们属意对方,谋反一事自然与公主无关。
相反,公主有救驾之功。”
她轻拍秦安澜的手,“而王相是公主阿舅也就是武家长辈,由武家出面保住性命不是难事。”
萧澜细细琢磨,回过味儿来。
阿舅下狱,王家倾颓,满盘皆输。
这对武家而言,本是一桩好事,可如果兵权到了父皇手中,对世家来说不见得有任何好处,反而提心吊胆,害怕有一日这兵围的是自己。
只是未免有些太巧。
武家怎么知道阿舅今日入宫,又刚好在帝都外拦下王军。
贵妃特意等在必经之路,与其说是来找她合谈,倒不如是信了王相谋反认定她没有后路,赶来逼婚好拿她当挡箭牌。
萧澜不轻不重地向武贵妃推搪几句:“娘娘好意澜儿心领,可惜我与武明泰并无情意,如此筹谋实在草率。
父皇还在等儿臣,恕难多陪。”她俯身一拜,“澜儿告辞。”
撑伞快步回了轿撵。
武贵妃闻言一怔,脸上带着薄怒拂袖而去,喃喃道:“不识好歹。”
骤雨初歇,云层透出微微霞光暗示暮时将近,轿撵此时也行至昭阳殿前。
皇后谢汝贤端坐于殿内,听见萧澜落轿的声音,她抬手揉了揉额角,宽袖上的银丝云纹随着她的动作暗暗浮现。
灿若芙蕖的容貌此时低眉敛目,落下淡淡愁绪。她还是温声道:“带公主换一身衣物,盯着她喝完姜汤。”
“是。”云淡应下。
萧澜换好衣物,喝完姜汤,快步走向偏殿。
谢汝贤正悠然坐于书案前,她拾起一根沉香,点燃后轻摇香烟,用线香引燃香粉一端。
“你父皇在太极殿等你。”冷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很快便传来琴声,冷冷清梵。
萧澜迎着琴声,一步步踏入殿内,两个同样清冷的人在琴声中无声试探。
对视良久,她开口道:“娘娘可曾害我性命?”
琴声不断,谢汝贤淡淡道:“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
萧澜再近一步,靠在书案前,俯下身来与她对视,“娘娘可曾害我阿母性命?”
琴声顿停,谢汝贤直视回:“王倾与我多年挚友。”
她起身拂袖,眼中微怒,“公主今日太过放肆。”
萧澜退后一步,俯身拜礼,“澜儿失礼。”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昭阳殿,到了太极殿东堂,内侍通禀后领着她走了进去。
桌案上摆着棋盘,萧皇正目视棋局与自己对弈。
半晌,落子声清晰入耳,他才缓缓开口:“帝都外什么情况?”
萧澜行了一礼,垂眼恭声回道:“帝王说反,王军便反。
只是碰巧遇到了武军,难道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将谋反说成帝令,又含沙射影一波武军无令擅动,整个南萧也只有她萧澜做得出来。
黄昏日暮,殿内的光线黯淡了几分,内侍连忙点燃烛灯。
萧皇依旧摩挲着棋子,神色晦暗不明。
“若武军不至,你当如何?”
“遵圣令,进城。”萧澜没有半分惧色,似乎料到父皇会问些什么。
玄衣长袍在灯影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的声音沉稳响起:“何来的底气,觉得朕的禁军拦不住你王军?”
萧澜拱手,“哪方的将帅贤而有才,哪方的军纪严明、兵力强大,哪方的军队管理有方、训练有素。
唯有南萧王军。”
她晓得其中微妙,把话说全:“父皇此言差矣,南萧的王军与澜儿何干。”
棋盘上的棋局渐进尾声,萧皇端起婢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眼中似石子沉湖略有波动,“说说吧,朕拿什么留住王相?”
少女清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以前很少出现的坚毅:“用兵作战,要动用战车一千辆,辎重车一千辆,集结士兵十万人,还要千里迢迢运送军粮。
加上招待使节、策士的用度,维修作战器械、保养战车、甲胄的支出都要耗费数额巨大的资金。
而这些皆要倚仗百姓和士族供养,南萧正缺一位压得住士族的兵部尚书。”
忽而跪下行礼,“陛下,王相忠心耿耿,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整顿兵部,收世家兵权。”
句句回荡在空旷的殿内,霞光下的太极殿耀眼夺目,尊荣重责也仿佛随着金光玉影一瞬间落在这一对父女的肩头。
萧皇起身,长笑起来,畅快不羁。
“吾儿可教。”
萧澜方长出一口气,面色稍霁。
只是,她还有一条件。
萧澜挺直了背,平静的眼眸里忽然涌起万丈波澜,“澜儿斗胆向父皇谈一条件。”
萧皇回身望着棋盘,落下一子,“说。”眼底一片幽深。
“我要武侯偿命。
作为交换,澜儿答应嫁与北梁太子。”
萧皇甫一抬首,细敛了眸子望去。
前一句还在意料之中,只是这后一句,现如今整个南萧应当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忽然想起宫外的北梁质子,气势倏尔一变,面色冷沉。
“准。”
落下一字后,背手离开太极殿。
“陛下起驾。”内侍的声音响彻殿宇。
南萧自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