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常钰停下前进的步伐,盯着文华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不知道你有个习惯吗?说谎的时候为了让人相信你,总是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
文华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意常钰的遮掩。
“……”常钰无言,认真想了想,好像是让他说中了。
“昨天下午我没听你的,只看尸体的脸,我翻看的时候感觉到地面温度尤其的低,察觉有异我便扒开看了看。”
文华说的很慢,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者常钰的表情。
常钰无语了,是了,当时他怕那假陈聪发现尸体味道掩盖不住提前跑路,于是和姬云一起把那硕大的冰搬了出来,杨琳丢冰是在前一天,放一天早化了,这突然新出来的一块可不得两个人现搬嘛。
再加上那时只有常钰在那儿守着,前后一联系,得,暴露了。
原来当时文华正在埋尸,扒拉草皮时,被他出身咳嗽吓得抖了抖,竟是因为文华发现了常钰的秘密。
估计正合计着常钰呢,他就“从天而降”了。
“哈哈,难得你也有疏忽的时候,真让我心情舒畅,其实我没告诉你,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他。”
这个他说的就是姬云了。
“小时候我们去叉鱼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就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有一次我们几个玩累了,就地躺在树下午歇,许是我醒早了,睁眼便看见他背对着我,站在你旁边,斜靠着大树,守着你。”
没等常钰反驳,云华接着说了起来,
“那时候方维睡着睡着突然踢了你一脚,他立马帮你挡住,然后又蹲坐在你身边,后面我出声咳了咳,他就不见了。”方维也是他们小时候的玩伴之一。
这姬云!回去看我不收拾他,这眼睛白长了人家醒了都不知道。
姬云也冤啊,人家是透视眼又不是脑后长眼,咋能啥都看得见。
-地窖里的姬云打了个喷嚏。
“后面我就开始主动的观察,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我还是再见过一两次”
这是隐藏的好吗?这明明是没藏好,常钰心里暗骂。
但其实常钰也知道,那时候的姬云虽然比常钰大点,但也就十来岁。
长年累月地跟着常钰,他又是上树又是下河的,若是无心还好,一旦被有心人仔细找,确实不免被发现踪迹。
“可惜刚开始还能看到,后面几年我便再也没看见过他。”
还能让你看见那就见了鬼了,常钰心里吐槽。
姬云现目前的身法,绝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他现在的眼睛比小时候看的又更远了,视野范围也更广,若是说有谁能在发现姬云之前先发现他,常钰绝不相信。
心里不爽,跟着说话也开始冲了,跟文华怼了起来。
“跟个暗卫不犯法吧,怎地文大捕掾还想抓我?”
“哈哈,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
文华此时的目光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只听他继续说道。
“常钰,你做的这些事对朝廷来说都是好事,不管是继续用冰镇尸稳住嫌犯,还是通风报信提供线索,甚至拿出了至关重要的物证,令我可以及时调兵清缴余孽。”
嘶,通风报信,常钰怎么觉得听着有点刺耳,文华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
“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感觉你表现得这么遮遮掩掩,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
常钰呼吸有点暂停,他确实好像忽略了一点,因着怕被人发现身份,这十年来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只在暗地里进行。
也是习惯了这样,这次也就同样地如此做了。
可现在其实不一样,早就改朝换代,有些动作、有些营生他其实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运作起来也会更加顺手。
“你是郡守的儿子当然不怕,可我只是小小市民,他们的势力有多大我可不知道。”
常钰并不怕被文华发现什么,一则他们关系要好,是他信任的朋友,不会害他。
二则,无论如何他都不是过错方,反而是受害者,只是他不希望往日的仇怨牵扯到友人。
“我家里还有老小,二三十口人,若是我被盯上,后患无穷。”
常钰这个理由找得相当好,自常渊收养他之后,对外只宣称过是他的儿子,而没说过是义子,这事情只有常渊府里的人知道。
有这一家老小,常钰当然要为他们做打算。
文华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常钰。”
此时,漫长的黑夜渐渐过去。
东方的晨曦透过重重的树林将要挥洒进来,晨雾弥漫的森林透露着沁人心脾的青草味,那恼人的蝉鸣仿佛也在此时停了,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舒爽的凉意。
对面的文华嘴角微牵,好看的眉眼上染上了一丝笑意,一个小小的酒窝出现在文华的右脸颊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无害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事?”
还是让他有所察觉吗?怎么办。
近日姬原的来信变得频繁了,事情比他们刚开始想的要更加复杂,他不想将友人也带入这复仇的泥潭。
这是深渊,是血海深仇,可与文华无关,他不必背负。
“怎会。”常钰平静地声音落在这偌大的树林间,似乎周边都响起了回声。
文华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不例外,若是常钰不想说,那便不说吧,他尊重常钰的想法。
文华轻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