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抬头正在找赵慎的身影,只见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泥球,做了一个捂嘴的表情。
阿圆心领神会的弯腰捡起,含了半个在嘴里,另外的顺着嘴角擦了一脸。反正已经这般乱了,她上去再帮帮他们好了。
只见阿圆散了头发,全身沾满泥土冲进了人群里...不是拿满是脏污的嘴角撕咬着别人的衣服,就是极力的推搡着让她们乱上加乱。
今日杨絮纷飞,喉中有些不适,赵慎捂着唇畔轻咳了两声,咳完便看见此般震惊的场景。这..小姑娘,竟做到如此地步?!日后还能嫁得出去?
待人群散去,已是黄昏时分。刘府来了两个大汉将刘老妈子抬了出去,只见那婆娘一边走还一边谩骂。围墙上的赵婵也不甘示弱,回敬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车夫执鞭,马车扬起黄土,一转眼就消失在农家小巷中,那青灰色的帷顶在金色的麦浪中逐渐隐去。
阿圆捂嘴低声偷笑,活这般大从没有像今日般无畏无惧过。
祖婆看着她这般德性,扔掉拄杖双手掐上她的颈项:“你今日害我家在村里丢进了人,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阿圆死命的扒拉着她手,断断续续道:“让家里...丢人的不是我,是祖婆..你。”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要没气了,裴母赶忙上前制止道:“这跟阿圆有何关系,都是那赵家丫头搅黄了此事。”
“若不是她装疯卖傻,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想到自己刚到手的十两银子还没焐热就丢了,祖婆的手指又收了收力,这个天杀的死丫头。
“可是娘,银子丢已经丢了,若是再丢了阿圆的命岂不是更不值当?”
祖婆似是想到什么,松了似鹰爪般的手指,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准备去隔壁,她定要把损失从别人头上讨回来!
刚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口,就见赵慎同赵大叔抬了一只麋鹿进来。那鲜亮的皮毛、健壮的四肢、多肉的主蹄,已经能想象入口的美味了。更别提它的皮毛做成的衣裳透气柔软。
裴家祖婆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掩饰内心的狂喜,这不比十两银子实在多了。
“是我家婵丫头有错,害的你家孙女丢了一门亲事。恰巧今日又听慎儿提起前几日婵丫头害的裴圆落水的事,两桩事叠在一起,真是让我愧疚难安,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值钱物件,就这一头麋鹿还值点钱,还望您老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大家左右邻居的,这么客气做啥子。”说罢,便赶忙将凌乱的院子收拾出一角来,指挥着他们把麋鹿放下。
“今日家中忙乱,就不留你们用饭了。”祖婆围着麋鹿来回挪步,喜滋滋道。
这眼摆着东西收到就想赶人,赵大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弯腰客气的说道:“我瞧着阿圆这孩子气色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落水的缘故,这女娃养的好些,日后也能许个好人家。”
祖婆听着嫌啰嗦摆手道:“这些我老婆子都知道。”难不成送头畜生就想指教她如何养孩子了?
赵大叔看着阿圆还想多说两句,便被赵慎拉了回去,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了,这裴家祖婆的脾性岂是别人一两句话能够改变的。
望着院中的麋鹿,祖婆完全忘记了阿圆这个人,手指在鹿身上比划着,估计还在寻思着从哪里开始吃。
这种好事不可能会落在她身上,阿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插上门栓,倒头便睡着了。
心里迷迷糊糊的想着,隔壁家赵慎真是个好人,若不是他帮她,恐怕她现在已经...
阿圆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此时天已经大亮,祖婆正指使着阿爹切割着麋鹿。
想来这时候祖婆也不想看见她,阿圆跨着竹篮直接出了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山路上来来回回的妇人看见她过来皆低头耳语着:“你说她是不是真傻了?”
“昨日她家闹的那般凶,去看热闹的人回来都是这般说的。”
“她家祖婆不是说她是装的么?你看她此时像是正常呢!”
“老裴家大母什么想法你咋知道,也许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站在她们之中,阿圆觉得自己活像是人群里的猴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听着指指点点的声音,低着头快步的向山里走去,她换个地方打猪草就是。
道路两旁原本盛开的葍花经过昨夜雨水的冲刷也渐显秃败之势。
越往里走,泥土越是泥泞,脚上的草鞋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阿圆将鞋脱下拿在手中,晃晃悠悠朝草丛深处走去,树叶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汇聚成细流滴落在头上,与她眼角的泪珠融为一股,消失在青草间。
赵慎单腿屈膝,坐在枝桠间垂眸看她:“这就无法承受了?”
阿圆顺着声音抬眸望去,便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腿,再往上就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她攥着衣袖,身子侧向一边,擦着眼角还没得及垂落的水珠。
“这个时候哭已经无用了,还不如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什么意思?”
“这么一闹,今日虽是过去了,但以后你家祖母恐怕还有新点子。”
“她再将我许人恐怕也没人要了...”如今她的亲事应是没有着落了。
听着她嗓音中的低落,赵慎从衣袋中拿出饴糖放在她的手心:“尝尝看。”
入口的香甜驱散了她心底阵阵凉意,阿圆抬眸看着他曜石般的黑瞳小声说道:“今日多谢了。”
“虽说你今日做的有些过了,但是到底勇气可嘉。若是想让你祖母不再打你的主意,你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