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萧归慕的病终于好了大半,她心血来潮的想去家里的胭脂铺子里瞧上一瞧,虽然阿绾还是有些不情愿让她出去,可是她又劝阻不了萧归慕,还是给她披上了厚厚的狐裘跟着一同出来了。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外头下着雪,纷纷扬扬。萧归慕撑着伞,周遭寂静,人又很少。
她看着那落下的雪,想到了上一世与陆怀之的初见。这些天她逐渐的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也慢慢的开始梳理一些事情。她不想重蹈覆辙。
“哎呦。”萧归慕只顾着走神,竟与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阿绾适时在后面扶住了萧归慕,抬头一看竟是沈安城,又担忧又害怕:“三当家好。”
萧归慕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抬眼间却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只帕子,帕子只是淡的青色,不带有一丝花纹。
“没事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远山的雾。
萧归慕抬眼望去,没成想会在萧家遇到沈安城,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前一世,他几乎没有与沈安城有什么接触,她只知道那是爹爹最看中的人,而这一世,她与沈安城竟那么早便碰了照面。
萧归慕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在慢慢的脱离前一世的命运,一切都让人惶恐难安。
阿绾见萧归慕迟迟没开口说话,低着嗓子喊了声:“小姐。”
萧归慕这才反应过来,露出得体的笑容:“真是对不起啊,只顾得上走神了,没注意到您。”
沈安城眼角抽了抽,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走路注意点。”
“这些天病好了没?”沈安城问到:“我记得从金陵回来之后,二哥就同我说你醒了,只可惜我第二天又匆匆去了扬州一趟,没有去看望你。”
萧归慕这才注意到沈安城眼下的青紫,怕是很着急回来赶了很多路,一路上也未曾歇息。可他仍旧是一身青衣,脊梁高挺。
“我记得,扬州只是些药草生意,还未曾想要建药铺,怎么就如此忙碌?”萧归慕皱着眉头。
沈安城却变了脸色,这些事情向来只有他与萧伍山和萧定邦知晓,怎么一个女孩子会如此熟悉?萧家的嫡女一场大病之后果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沈安城看着眼前的萧归慕,竟觉得这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你怎么知道?”
萧归慕这才意识到不对,萧伍山从来不会将萧家的生意向外说,上一世就算子衍名中榜眼,家中生意还是没有让他接手。一切的一切都是萧归慕自己调查得知的。而她现如今也只是个大病初愈的贪玩的小姑娘,说这些话总会令人生疑。
听着沈安城的质问,萧归慕吐了吐舌头,装作一脸天真的问:“我说对了吗?”
“没想到我还有经商的天赋呢。”萧归慕笑了笑。
不知道沈安城信不信。他向来心思缜密,为此萧伍山十分信任他,总让他去做一些重要的事务。
就算沈安城再怎么调查,她也只是萧家嫡女,清清白白。
谁又能想到,这躯体里早已换了个人?
“沈哥哥应该还有要事忙,阿妩就不打扰了。”萧归慕知道再与他交谈下去,依沈安城的心思,自己在他面前一定会露馅。
萧归慕顾不得沈安城想要再说些什么,急匆匆的朝着外面溜走了,从身后看她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主仆两人在街上闲逛,阿绾在身后絮絮叨叨:“三当家的向来是冷面待人,小姐不一直对三当家很好奇吗?今日可在他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可怎么办?”
萧归慕叹了一口气,转身扣住阿绾的肩膀:“阿绾,你歇歇吧。”
“怎么话依旧那么多。”她埋怨道。
“我啊,不对他感兴趣了。”:萧归慕似乎是感受到了脖颈密密麻麻的疼痛,又想到了养心殿前字字泣血的请求。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萧家不必将家业做的如此之大,饭饱就行,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好,等日后,子衍科举高中后他是一定要算在我娘门下的,吴小娘再怎么折腾也会为了儿子的前途考虑,子衍将来会是萧家之主,而我就守着子衍,守着萧家,守着我娘。”
阿绾听呆了,头一次觉得萧归慕有些不一样了。
她家的大小姐应该是只喜欢胭脂水粉,又怎么会想的那么长远?
“小姐……”她看着萧归慕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看破一切的寂寥。仿佛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早就死在了那场高烧里。
萧归慕释然一笑:“想去看山,看水,游历四方。”
至少,不想再遇见李洛钦了。
她这样想。
萧家本就是胭脂生意发家的,从扬州牵往京都,不仅仅是想着子衍上学堂容易,更多的还是想要发展自家的经营。京都繁华,又有许多百年世家在此定居。上一世,萧归慕万般不情愿的从扬州离开,她总想着扬州有她幼时的玩伴,她不愿离开,京都的人心猜忌是她琢磨不透的。
世族与世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世家子弟总是带着万分的优越感,她是小地方迁来的,更是上不得他们的台面。
上一世,唯有陆怀之将她同等看待,两人也互生情愫,可惜萧归慕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她的野心也葬送了两人的缘分,这也是萧归慕的遗憾。她并没有多爱齐简,只是记忆中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离她太远太远,远到只用一层身份就将两人的三年画上句号。
萧家的胭脂铺在北街的中心,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可惜今日下雪,街上人挺少的。
萧归慕走进了胭脂铺,看得出萧伍山对店铺的重视程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