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口往里胡乱张望着。
男生好似慵懒的往后舒展了下身子才坐定,单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视线落在身侧女生身上打量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直截了当道:“唉,别提了,也不知道老班怎么想的,会让一个丑八怪坐我旁边,还不如换个男生来。”
他这不高不低却吐字清晰的音量,瞬间引起周围一片低笑声,凡雨瞬间被提升为丑陋的供人课余消遣的小丑。
趴在窗口的男生尽很是不客气地率先放声大笑道:“顾……顾子城,你……哈哈哈哈哈……”
班里一声软绵绵的女声嗤笑道:“唉,丑就算了,关键还是个哑巴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里不嫌事大的观众这时通通来捧场,尽跟着他轻轻笑起来,甚至是时分期待地观赏着这场笑话的持续发展。
他,他们是在嘲笑我?
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不善于与人争执的凡雨面对此刻突发事件,有些始料未及,不可置信的在脑海里重新过滤了好几遍刚刚的对话,这才确信是自己本人,可知道了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回去?
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个口才怼回去,那直接上手?可好像也不是对方对手吧!那忍气吞声吗?好像这个更适合一些,而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吗?
顾子城盯着持续呆愣、窘迫的维持着看书姿势的女生,不知是否是因为愤怒的缘故,对方握笔的手有些用力过度的泛白,他心脏因紧张“砰砰”跳跃着,内心早已急切怒吼道:“说啊,快说话啊!哪怕说一个字也行啊,这样今天的赌约我就稳赢了。”
眼看着木讷的女生依旧无动于衷,刚发音软绵绵的女生一急正想开口在说点什么,突然肩膀被身后的人轻轻一拍,随即那男生一口公鸭嗓的阻止道:“陈然,你在帮他,他可就犯规喽?”
陈然怒瞪言衡一眼果真不敢在多言。
就在大家情绪高涨、拭目以待时,好巧不巧的上课铃声尽然响起,这场闹剧不得不被终止。凡雨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从这难堪的窘境中被解脱。
那天顾子城的赌约简直一败涂地,而他也以为这件事会随这缄默、懦怯的犹如哑巴的女生般烟消云散时,没想到第二天他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训话了,理由:欺负女同学。告密者:安凡雨。
从此以后他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微冷的夜晚,c市城北方向某处还未被拆迁的危房内,橘色灯光下,一健壮中年男子,肤色黝黑,目若铜铃,此刻正发狠的对着一瘦弱少年死捶猛打着。
嘴里不停谩骂道:“妈的,小杂种,你今儿脑壳被门夹了,尽给我装起仁慈了,真当自己是如来佛,救苦救难呐。”
被骂的少年,一身污泽和脚印,此刻甚是狼狈的维持着抱头的姿势蜷缩在地,痛苦得喘着粗气。
一直杵在一旁观望的长相清俊的少年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那名男子,一副嬉皮笑脸的讨好劝阻道:“黑哥,算了算了,就饶他这次吧!把他打伤了明天不是更亏。”
“夕明你知道什么,这小子现在越发没规矩了,若不教训以后我们都嘚喝西北风不可。”
“哪能啊!有我在黑哥尽管放心。”夕明连忙迅速从裤包里又拿出两个钱包塞到对方手里。
黑哥眸光一闪,注意力快速落在了钱包上,正窃喜突然暗觉不对,视线又落回少年身上审视一番,抬手就搜少年身道:“呦,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中饱私囊了,这不会还私藏了些吧?”
夕明连连干笑了两声,缩手缩脚的后腿几步道:“嘿嘿,您是我祖宗,孝敬祖宗的东西我哪里敢私藏呢!这不刚是真忘了还有两了。”
“哼哼,料你也没这个胆……不过,今天你想给他说情也没用,我非给他长点记性……”黑哥收回视线,吐了口吐沫在掌心,重新活动一番身子骨就要上去在补些拳脚。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破旧的铁门被打开,长相贼眉鼠眼的男子,跨门而入,一脸激动道:“老黑,快来帮我看看这货是不是纯金的?”
黑哥听闻当即眼里露出一丝的财迷样,没了打人的兴致,只是怒瞪地上的人恶狠狠的警告道:“今儿算你走运……呸,什么东西。”说着他欣喜的转身就朝那男子走了过去,可就在他转身那刻,两道凛冽的目光同时朝他折射过去。
夕明连忙上去扶起地上的人,眉眼一皱似有些担忧道:“阿冰,你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由夕明扶着脚步蹒跚地朝床边移动去。
“你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嗯。”
而此刻这个时间段,阴暗中泛着隐约的恶臭味的小巷里,寂静得能听见不远转角处,那一排排出租危房外,水管漏水发出的“嘶嘶”声,还有断断续续的犬吠声。
霎时一阵冷风拂过,使人一阵哆嗦,不知谁家忘收的白色秋裤被吹得猛烈摇摆着,眨眼一看有些吓人。
原本安步当车行走的凡雨,此刻突感不安起来。心想:今天晚自习下的晚了些,不会这么倒霉,遇到抢劫的了?侧听相隔不远的脚步声,心头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闷头就冲。
“嘭。”
“哎呦喂,我的鼻子,大晚上瞎跑什么,赶着去投胎不成。”能发出尖锐又宏亮的咒骂声的人,正是住附近姓李的女人,此刻拖着一身的赘肉捂鼻痛骂。
凡雨捂着额头,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婶你没事吧?”
“喵喵喵喵。”此时远处很不应景的传来几声猫叫声。
李婶彻底被激怒,张牙舞爪的朝发声地呵斥去:“喵喵喵,喵个头啊,大晚上不睡发什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