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人瘦的几乎只剩骨头,双眼蒙雾,盖住了平日里的满含算计,如果不是一旁的老太监通报,都不知站在床边的是哪一位。
沈逸尚且还算理智,不似那几个假惺惺的大臣做作,一边老泪纵横一边还不忘抬头看看众人脸色,生怕自己哭的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他是最受宠爱的皇子,不像沈遥。即便面露悲痛,那也是压抑过的。东陵御心中五味杂陈,沈逸尊重她,明白这些遭遇对于她意味着什么,所以二人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他给了她后路和选择的余地。
有时候选择总是会带来一连串的后果。
随沈逸走出殿外时,二人安静不发一言,都是心中思绪正浓。
“殿下,臣女听闻您醉心剑术,正巧家父前几日得了一把宝剑,拿来献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少女面颊红云密布,娇羞的捧着盛放长剑的木匣,一双眼都看直了。
早听闻沈遥姿容冠绝天下,今日一见,何止是传言说的那样。
月牙白穿在他身上如同披上月华,身材劲瘦挺拔,那双眼无喜怒看着她,与他对视忍不住沉溺。
身前的沈逸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也不忘拉住他自顾自前走的东陵侧妃。一旁的东陵御不解,以眼神询问他。沈逸努努嘴示意她看前方的阶梯。
“这有何好看?”东陵不耐皱眉。“你何时喜欢关注这些事了。”说完作势就要走。
“你难道不想看看沈遥是什么反应?”
这句话成功让她收回迈出去的脚。二人不发一言,静悄悄的望着前方的一男一女,身后的回风和宫女太监也都很安静。
“这是谁家的女儿?”东陵御适时出声问道。
“顾家二女,顾罗。”沈逸半垂着眼睑,神色不明淡淡道。“说来五皇弟亦到了议亲的年纪。”
蓦地,沈逸抬转身抬眼。
“我倒是听到些关于五皇弟的传言。”
他不等东陵发问,自顾自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有人在他书房无意间发现一卷画像,与你有八九分相似,宫中纷纷猜测是他爱慕之人。你觉得呢?”
“是吗…大抵是我叔伯家某位表姐妹罢…”东陵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试图敷衍过关。
“是吗?”沈逸轻笑,笑容带着冷。“据我所知,你家族中与他有交集的女子唯有你一人。”
又来了。
“?”少女眉头紧皱,漆黑的墨瞳中似有火焰燃气。
被这气氛吓到,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纷纷将头垂的更低。
“你生气了。”青年并未顾及那许多,继续道。“你为何会生气呢,阿御。”
沈逸头一次这么唤她。
阿御,与他此时的态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无法完全去理解他,亦或是她不想去了解。
“你如此试探,到底想在我这里知道什么,亦或是...得到什么。”如今东陵家已经成了他的属臣,家主还做了他的侧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人总是这样不满足,如今她还能给予什么呢?
“你当真不明白?”沈逸眼中弥漫出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他向来善于隐藏这些的。“你在迁怒我,这对我公平吗。”
“你们沈家对我又何曾公平?”她终于不在隐藏,墨瞳与他对视,压在最底层的恨意迸出,此时的她令沈逸觉得无比陌生。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可看到眼前这个俊朗的青年无措又难过的神情,那些锋利的话最后欲言又止。
谁都无辜,谁都不无辜。
...
台阶下的二人还在那里,可他们再无丝毫看戏的兴趣。
“这剑名为开海,据说远古时期曾是龙女的武器。因失手错杀挚爱故将之弃于海底,后被渔民捞起,阴差阳错到了顾府...”顾罗面上盈盈笑意诉说剑的来历。捧着剑匣双手奉上,可眼前人还在出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这盛放着长剑的木匣子虽然造型朴素,但材料实打实的沉重。顾罗忍住不适,停止讲述,尽力保持微笑,加重声线唤他“五殿下,您可还喜欢?”
梦被惊醒,转念间沈遥余光发觉到高阶上正相顾无言的看客。
他们似乎驻足许久了。
“五殿下,您可喜欢?”顾罗顺着他的余光也发现了这里还有他人存在,但双臂酸痛,不由得再次出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次声线更高,引得台阶上的沈逸东陵都回过神来望向此处。察觉到东陵御的视线在他这里,沈遥这才肯搭理顾罗。“这柄长剑气势绝然,替我谢过顾大人。”顾罗轻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捧着这么沉重的东西了。
怎料这时少年又面露难色“可我来看望父皇,怕人多嘴杂便没带侍从,这剑匣看着委实沉重...”他分明连那剑匣看都没看一眼。
顾罗面色僵硬,嘴角的笑意几乎要维持不住,为了仪态还是苦苦支撑,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被面前绝美少年抢先一步“二皇嫂,能否将你的侍从借我几个?”
这倒也是好方法,顾罗闻言表情不再紧绷,眼神期颐望着台上的东陵侧妃,似是求助。
他为何不向沈逸求助?此时气氛诡异。
身后的回风身子微微前倾,无声征求她的意见。
“你去罢。”少女面无表情开口。
得到指令的回风迅速下去接过顾罗手中的剑匣,垂着头无视顾罗感激的目光。
她竟然将贴身的回风派去给沈遥送剑匣,沈逸复杂的看着身旁的侧妃。台下沈遥对着他们的方向遥遥相拜,生怕人不知道般刻意“谢过二皇嫂。”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出来话里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