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夏整个人和没骨头似地倚在病房门口，对面就是护士站。她被迫和暂时没有任务停在一边的护理机器人面对面干瞪眼。
护理机器人：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然后它的监控探头里就看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陪护对着自己叹了口气，站起来往病房里偷偷摸摸地张望。
此时此刻被宋问夏求来的宋奶奶正在和林衍讲话。
林衍的床位有一半在宋问夏视角的盲区里，所以她摸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但目光所及的宋奶奶倒是显得格外慈爱，拉着林衍的手不知道在絮絮叨叨什么。
E网适时地“嗡嗡”震动。
【你要的会议室我帮你找好了，什么时候过来？】
【下个星期。】
宋问夏都算好了，下个星期林衍就出院了，到时候...
【好的。】
她放下E网，继续敛神往病房里看去。宋奶奶笑起来了，显得格外高兴的样子。眼看这幅景象，连带着她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E网再次响起来，弹出了备注为“R”的通讯。
【姜玟准备好了。】
此时，宋奶奶正在向林衍一遍又一遍地“传授”着一个昵称。
软软。
林衍学着她的样子轻声喃喃，觉得很有趣似的，嘴角上扬起来。
软软。
这是宋问夏的小名，和联邦第一的身份全然不同的称呼，她打小就不让人叫的名字。
宋奶奶是这么说的。
宋奶奶虽然已经过了六十，但不知道是保养得好还是天生，皮肤和容貌看起来都还很年轻，身上穿的也是偏线下流行的装扮，某种程度上来说看着像四十多岁。不仅如此，林衍和她接触了以后发现她的心态也是格外年轻的。
宋奶奶笑着闲聊往事，说要不是宋问夏小时候最怕她爷爷，恐怕连她现在都不能这么叫。这小名是余窈取的，原因是宋问夏刚出生的时候香香软软地，脸上的肉肉尤其好rua，所以就叫她宋软软。不过后来宋问夏长到七八岁就不让人这么叫了。
林衍联想了一下联邦第一小时候气鼓鼓的那个样子，眉眼就忍不住柔和下来。
“那小丫头自己都不认这个小名。但是今天让我来啊，就是让我来和你说的，”宋奶奶眼看着这林衍不是没有反应的，这才趁热打铁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孙女多说两句，“她也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能让我把这种事都说给你听不是？
“软软这丫头是真的很喜欢你，才会废那么大劲儿把我叫过来。”
“要我说，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就是拉不下面子，她叫我过来的时候还和我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可能是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林衍顺着宋奶奶的话缓缓抬头，窗棱边的阳光趁着风吹开了窗帘，跃动着钻进林衍的瞳孔间，林衍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生气莫名其妙。
我们没在一起。
其实他不只是在生这个昵称的气，他气他宋问夏一直有什么瞒着自己，但又不说。那天在他家楼下徘徊的身影加上沈珊的笃定，他没有傻到让宋问夏几句就搪塞过去。
林衍无声地在心间解释，但是面色上，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说——
“这样吗，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喂。”
该说不说今天的E网是真的热闹。
宋问夏在与护理机器人的大眼瞪小眼下先败下阵来，展开E网入眼的就是宋勋的通讯。
“你把你奶奶叫去干嘛了，怎么我发通讯给她都没回。”
宋问夏默默注视着屏幕上威严中夹杂着关切的七旬老人，“没什么，有事想要奶奶帮个忙。”
“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不是，”宋问夏担心自己这位赋闲在家的爷爷多想，补充了一句，“我的一些私事。”
老人也是看着自己儿子成家立业的，他敏锐的视线仿佛事穿过了E网的屏幕，直击宋问夏遮掩的话端。
“是林家那个小子？”
宋问夏汗颜。
这事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
“是的。”
老人家好像忽然之间可以理解了，一下子就松了嘴，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等结束了，记得把你奶奶送回来。”
“好的，爷爷。”
“哟，老宋来催我回去啦？”
宋问夏一回头，正巧就对上了拎着包往外走的宋奶奶。
“嗯，爷爷嘱咐我要把您亲自送回去。”宋问夏说着，把目光放向了跟在宋奶奶身后的林衍，他的表情解冻不少，看来叫自己奶奶来和人家说是个好方法。
“那我送您...”
宋问夏话音未落，宋奶奶就连连摆手，“可得了可得了，我自己能回去，叫了唐管家把车开来了。”
“你就在这，和小林好好呆一起，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
“但是爷爷...”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宋问夏的目光往后看过去，林衍站在宋奶奶身后，一身的病号服显得人更加瘦削，虽然经过几天的修养面色已经红润了起来，但肉眼可见在医院呆着的这段时间还是瘦了点。
自家奶奶都开口了，她也干脆不再推脱，转头叮嘱林衍先去床上歇着，自己送宋奶奶下楼，目送她上了管家的车才折回到病房里。
回到病房第一件事，宋问夏一点都不着急，慢慢悠悠把这几天没和林衍说的话补上。
饿不饿，渴不渴，难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