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功夫,就帮刘霸天打听到,陶渭一直乔装往南走。
于是在南行的路上,可苦了陶器这位‘公子哥’,它从出生开始就有人照顾,更有陶渭把它当孩子宠着,从来没让它受过苦。
想当初,初见刘霸天时,陶器就几次三番溜出门进山去找心上猫,路上曾也有挫折,但远远及不上这次的流浪。
风餐露宿还能勉强应付,但当饥肠辘辘,又路遇山野,有湖泊河流还好,还能找点鱼吃,二猫嬉戏于河滩,多是一件快乐事。只是没有水源时,它们也很难捕食到野物。若路遇城市,填饱肚子更是一件难事。流浪的小猫咪又脏又臭,即便是刘霸天,也经不住长途跋涉,丢了‘大美猫’的形象,于是它们会遭到人类的驱赶。有时遇到那好心人能给它们几口吃的,也要担心这人是不是想趁它们放下戒心时对它们展开偷袭。就有好几次,它们险丧命于肉贩屠夫之手。
即这样恶劣条件下,它们还能找到陶渭,可算猫生之大幸也。
陶渭实在也想不到,已经离家远达上千公里,二猫居然也找过来,且看陶器可怜兮兮模样,他内心十分震撼二猫对自己的情义。
他自觉羞愧,今生注定要辜负这两只有情有义的小猫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再撑不了多久。
原来,陶渭携妻逃亡并不顺利。
一个月前,他们在河堤要乘船时遭到了官差围捕,而且官差们带上了会道术的法师,合美便是为护陶渭周全,魂断法师手下。而受伤的陶渭落入湍急的河水中逃过追捕。幸又在一处河滩上得路过的和尚所救。
这间寺庙不大,隐在村落之外,他近日在此养伤还算清静。只是每每想及合美,心中情绪总是澎湃翻涌不能自持。
一次因太过思念合美,不禁提笔作画,预要重现合美模样,以解相思之苦。怎料,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允许他有高强度的思虑,没画几笔,口吐鲜血染红了纸张。
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步入消亡。
对于陶渭即将要死去这件事,陶器十分焦虑,以至于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时刻粘在陶渭身边。有时陶渭睡得沉了,它还得跳上床去用它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拱陶渭的脖子,直将他弄醒,只要他醒了,陶器也就安心了。
陶渭也是第一次看到在动物的眼里藏着人类般的情绪,再看冷静自持的刘霸天,像是对他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在警戒这陌生的地方是否会发生危险。
他一直觉得这两只猫与众不同,本以为是自我偏爱作祟,现在看来,它们是真的有灵性。
他想,既然画像上的纸片人都能生魂,何况这本就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你是不是‘小神仙’啊?”陶渭尝试着问陶器。
记得小的时候,母亲常会对他说一些听来山精鬼怪的小故事,其中就有动物成精的传闻。说是动物成了精怪的话,对它们说话要小心,不能叫它们妖啊、怪啊什么的,得称它们一声‘小神仙’,它们高兴了,才不会为难人类。而现在他这句‘小神仙’并非恭维的话,而是对它们的期盼与祝福,自己不久于人世,徒留它们在世上,谁会像自己那样爱它们,宠着它们?唯有期望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将来会变成真正的神仙,逍遥自在地活着。
“来,我告诉你一件事……”他将陶器揽到了怀中,说起家中后院水井底下的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