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透支所有力气,紧盯沈尽屿:“我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落下,她没再留着白费功夫。
迅速飘走,身上冷意发寒,文殊穿回卧房,进入浴室。
沈尽屿后靠沙发,外套沾了水迹,他不甚在意地阖眼。直到身边传来一声“先生”,才想起管家还在身边。
他并未睁眼,没什么感情地开口:“陪她,还有什么。”
“什么?”管家反应不及。沈尽屿讲得更明白:“你争取让鬼魂消失前饱餐一顿,陪也陪了,还有什么。”
管家颊面抽了下,这样的陪,林小姐这辈子想必都不想再要。
他叹口气,不敢瞒:“您日理万机,若抽不出空,出去时让林小姐跟着也好。”
“她出去能做什么?”
一介鬼魂,没有实体。出去睁眼瞧着,或是故技重施吓唬人。
管家跟在沈尽屿身边最久,偶也能瞥见一星半点思绪。他认认真真给文殊做担保:“林小姐是好动了点,性子不坏,我提前劝住她,她不会闹出动静。”
今日之前或有可能。
今日之后——
沈尽屿想起文殊飘走前憎恨的眼神。
唇角不免落了讽意。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想办法给她恢复实体。”
管家生硬地僵住,沈尽屿睁眼,“想过?”
确实想过。代价太大,管家听过就压到心底,没想让它有面世的机会。
现今沈尽屿问起,却不得不提。
坦然道:“先生,道士讲,得与林小姐绑定联系的人用一年寿命换鬼魂一天实体。”
沈尽屿表情一言难尽,掀了掀唇,“真可惜,死后绑定的是我。”
换贺荆然,还能见到鬼重获新生的滑稽景象。
他说罢起身,穿过来时长廊,不曾注意,却下意识走到卧房,推开门。
听到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人才定住。
管家给他报过几次卧房冷气散尽,请他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善。
他随意听过,身体倒是记住了。
水声没叫他撤退——也没有道理因为鸠占鹊巢的鬼魂退出去。
沈尽屿走进他久未居的卧房,先入眼的,是床上的衬衫裤子。一如既往比人穿的衣物光泽更浅些,是他的。
当初在衣帽间被烧掉的那批其中一件,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他适时想起,最近每次见她,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其中更醒目的,是一条男士贴身短裤。
即使是全新的,沈尽屿视线还是在上面多停了几个瞬息。
浴室水流停了,沈尽屿转身,正对上文殊。
文殊裹着浴巾,脖颈,肩胛骨,小腿,瘦削的脚,一览无遗。
没有发帽,发丝垂下来,打湿的水不见冷意。
或许是错觉,他甚至能看到热气从她身上一点点冒出来。
若无刚才的事,依文殊作风,现在该认认真真问他怎么在这里,然后换件得体的衣服。
如今文殊怒目而视,站在离沈尽屿不远不近的位置,“你来做什么?”
沈尽屿提醒:“这是我的房间。”
文殊笑起来,眼底唇角都是冷的,“沈先生,您有没有听过鸠占鹊巢?”
“您最好祈祷道士快点成功,在我占领整个别墅前。”
游泳馆离开前她讲,不会善罢甘休。
沈尽屿并不怀疑。
闻言面不改色,“别做蠢事。”
文殊同样回他四个字,“各凭本事。”
沈尽屿无意猜她的本领,离开卧房时正看到要给他送茶的帮佣。他制止,想到什么,吩咐道:“去订一批女士服装,带到家里烧掉。”
帮佣茫然,下意识应“是”,小心翼翼问道:“先生,什么尺码?”
回复默了会儿,“你看着办。”
帮佣撤下去后连忙去找了管家,向他讨教。管家准备去领罚,他是沈宅的老人,知道犯了错自罚的道理,沈尽屿给他留了面子,并未明说,他得懂规矩。
正思忖自己这把老骨头接多少罚合适,听帮佣所言不禁皱起眉头,想起在他提起让文殊过得好些时沈尽屿冷酷无情的表情,又见此,有些摸不清想法。
不妨碍他对这些事做安排:“每个尺码都置办些,联系设计师,了解当下流行,高定也没关系,多准备些风格。”
文殊死前他见过几眼,同贺荆然同出同进的画面映入脑海。
补充道:“太大的尺码少置办些。”
有了方案,帮佣放心下去准备。
帮佣行动很快,第二天高昂时装烧起明目的火,不乏高定。文殊飘在火光四周,管家仔细熨烫衣裙,扔进火里。
他身形不比平日,看着虚弱了些,仍唇角带笑,替沈尽屿说好话:“林小姐,先生是冷酷了些,概因年纪轻轻入主集团,不得已行事狠辣。”
他话讲得心虚,毕竟一清二楚,沈尽屿自小到大就没过平易近人的好性子。
管家又熨好一件:“给您添新衣,就当赔个不是。”
文殊展眉:“阿叔,一棒子又一颗糖,可是孤儿院的常用把戏。”
她凝聚心神,捧起一件带了火星的衣服。眉眼弯弯,快速飘走。
别墅迎来了计划外的第二场火。
这场火的架势比衣帽间张扬得多,从卧房烧起,软布料几乎是一瞬间卷进火舌。救火时,价格惊人的木料正燃着——
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