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王洪才缩着脖子去拉房间的门。 门扉还没有完全打开,他是听到噌的一声,眼前白光一闪,一个潜龙卫手中的佩刀已经出鞘两寸。 寒凉的锋芒正横在他的胸前。 轻轻触碰着他的衣服,前襟已经被割开一道豁口。 他赶忙往后撤身子,身体的惯性让他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的两步。 这才哆哆嗦嗦的开口: “这位大人,小的实在内急,相方便一番。大人可、可否带着小人……去趟茅厕?” 虽然是一句方便的请求,这番话却说得磕磕巴巴的。 胸前有一柄刀,他固然害怕。但是更让他害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躲在房间里一堆杂物中的那个不速之客。 就在刚刚,屋里那个面具没有银边的人,当着他的面,将一个废弃的瓷杯捏成一团粉末。 她一抬手,粉末就从指缝间落了下来。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风轻云淡的微笑。 她说:“王大叔,我的武功可是从小练的。哪怕你在两丈开外,只要你说错一句话,我也能让你命丧当场。” 王洪才吓得大气不敢出。嗡嗡响的脑子里,迅速权衡了一番利弊。 外面的两个男人从云州把自己带到这里,一路上相安无事,不算太危险。 面前这个就不好说了。 事急从权,只好暂且听话。 他拉开门,只说自己想要方便。 两个潜龙卫对视一番,越过彼此的面具达成共识:不能让他出去。 其中一个说道:“若是要方便,就在屋里解决吧。” “屋里?”他面露难色。 王洪才是穷人家,平日里若想方便,找个野地或者对着墙根,也就解决了。 此番是第一次进城,若是想要便溺就要去茅房,若是不太方便,只要在屋里找尿壶便盆。 两个人把他关在这个房间里,他不敢贸然找。 虽然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乱糟糟的,但物品看上去都十分精致,若是弄坏了,不是他能赔得起的。 他有一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屋里、东西太多……我认不出来哪个是夜壶……” 这一路上王洪才闹出了不少笑话,在祺王府居住的那段时间,还把漱口的水喝了下去。 这两个潜龙卫跟着他,在背后不知道嘲笑了多少回。 此时两个人的脸上都挂起瞧不起的表情,见王洪才脸红,更是发出低低的坏笑。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快去给他找找,别憋坏了。一会儿见着咱们大人,若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可就有好戏看了。” 一个潜龙卫带着他进得屋来,刚刚进入半开门扉露不出的空间,他就本能地觉得不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里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口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旋即他的后颈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潜龙卫的人穿统一的制服,沈鸣鸢身上的衣服和这人的一模一样,只是面具的规格不同。 人字营的稍稍差一些,是样式普通的黑色面具,没有银色的边。 房间里的杂物很多,她的手里早就备好了绳子和布条,此时三下两下把这人捆好,又用布条将嘴紧紧塞住,扔在角落里那张床上。 垂落下来的床帘正好挡住了他的身体。 她一把扯下这个人的腰牌和脸上的面具,替换到自己的身上,朝着吓破了胆的王洪才看了一眼,手掌比在下巴的下方做了一个手势。 王洪才立马不敢做声了。 身穿潜龙卫制服,脸戴地字营面具,就连声音都拟得七八分像。 沈鸣鸢混在潜龙右卫中,直到来到司徒信的面前,才在黑漆漆的牢狱走廊,不动声色地摸出怀中的那个荷包,系在了腰间。 一个三五文钱买来的荷包,十分不起眼。 配在腰间几乎不会有什么人觉得不正常。 但是司徒信只需要看一眼,就已经认出这人是沈鸣鸢假扮。 他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挪开,去看一旁的宋时勋,并未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出什么异色。 看来他是跟沈鸣鸢分开行动。 也对,这两个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沈鸣鸢也不会贸然相信一个潜龙左卫的统领。 单枪匹马、乔装打扮、亲自潜入,还真是她的行事风格。 司徒信估摸着,她的计划应该是趁乱把自己留下来,然后一路杀出去。 反正她是公主殿下,宁子玉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至于皇帝那边—— 皇帝应该还不知道潜龙右卫抓了一个司徒信。只要能把他救出去,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比起宋时勋,沈鸣鸢的思维更显得简单粗暴。 虽然以她的身份和权力而言,这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司徒信的眼睛转了转,评估他和沈鸣鸢杀出去的可能性。 虽然他受了一些伤,身体内的毒也有复发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