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
她坚决不肯上来,杜征只能作罢。
又是漫长的一段路,柳三春怀疑他们都要走出城去,男人终于停下来。
这里的房舍已极为稀疏。
她贴身小衣湿透,黏糊糊地粘在后背上,鬓角的发丝贴在脸颊边,混合着劣质香粉,打成一绺一绺。
耳边除了聒噪的蝉鸣,再没有其他声响,也看不见一丁点灯火。
“到了,进来吧。”
这院子没有门。
柳三春跨进门槛,后知后觉意识到。
眼前是两间黑黢黢的屋影,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也能看出它们岌岌可危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这竟然是茅草屋......
柳三春可以想象,当梅雨季节来临时,屋里屋外都在下雨的场景。
“进来吧。”
那一瞬间,她罕见地有些挪不动脚。
尽管失态很短暂,但男人似是有所察觉。
她总觉得听到一声冷笑,很短促,在聒噪的蝉鸣中几乎无法分辨,下意识去看对方,眼神中是以极快速度酝酿出的胆怯和害怕。
这次对方并没有和她对视。
相反,他自顾自走进屋内,没有要燃灯的打算,冷冷的话语带着几丝醉意,从里面飘出,“天亮后你便走吧。”
柳三春眸子里的情绪差点没能兜住,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信了。
可很快便清醒过来,没有身契,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男人在试探她!
她低头,眸中晃过一抹冷光,脑中几个来回后,果断决定先进屋。
柳三春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各种杂物,走进低矮的木门,眼睛适应黑暗后,隐约能看清屋中家具的黑影,还有倚在木床上的男人。
对方半卧在墙边,稍微动弹,那架木床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而他还在大口灌酒,颇有种不醉不休的架势,事实上,不过几息,那个小小的酒坛便空了。
柳三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腹中猛地传来一阵轰鸣声,她今日在春风楼前站了一天,滴水未进,眼下只觉腹部饿得绞痛。
但她咬咬唇,顾虑重重,总觉得卧在那处的男人像一只蛰伏的野兽,如果不小心惊醒他,自己面临的不知将是什么。
她捂住痉挛的胃部,长出一口气,试探地走近床畔。
刚走一步,床上的人影忽然挥手,将酒坛重重掷出,摔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炸响后,碎片齐飞,柳三春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疾步退到门边,呼吸急促地紧盯床的方向。
她右手死死抠在门框上,身体紧绷,像一只炸毛的猫,随时准备逃跑。
意外的是,熟练地将酒坛掷出后,男人嘴里嘟囔两声,眼睛一闭,竟团吧在墙角呼呼大睡过去。
柳三春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真的睡了过去,这才轻轻松开手指,只觉浑身的衣物都湿透了。
好消息是,突如其来的极度恐慌,让她的绞痛没那么明显,甚至不觉得怎么饿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次走向床边的步伐变得坚定。
柳三春想好了,她要把身契偷走,然后离开这个困了她十年的地方。
想到那十两银子,虽然还有些许不安,但等她赚够钱,肯定会回来还给他的,当然,偷偷的还。
她一步步走向床边,就像走向看不清前路,却连呼吸都是自由味道的将来,一缕月光透过光秃秃的窗框照进来,正巧落在距离男人一射之地。
柳三春几乎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去——
“唔......”
明明那一角白色近在眼前,她几乎触手可及,可对方一个翻身,双手抱胸,她便再也瞧不见一丝踪迹。
柳三春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细瘦的手掌紧攥成拳,缓缓收了回来,徒留一排指甲印深深刻在掌心。
她就那么站在那架快散掉的破床前,良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