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昭昭的疑问,师父是这样回答她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妖魔,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若他们一心向善,从未作恶,他们就不该杀,该杀的是心存恶念,企图伤害他人的妖魔。
也不是所有宗门所谓的道都是对的,都说人心叵测,有些人不是妖魔却比妖魔险恶。
清忻宗自开宗以来,就一直教导弟子除邪魔,卫正道,不可滥杀无辜。
真正的正道便是苍生道。
只要心怀恶念,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修不成苍生道。
昭昭从记忆之中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早已被师父遣去。
荀澜似是沉思了许久:“昭昭,你的身份与体质特殊,此一行务必小心。”
她本是青丘的王姬,却在五岁之时被往清忻宗拜师学艺,由于身份特殊,荀澜只好对外说她是一个孤儿。
后来一次巧合,她的手不小心被剑划伤,血滴在枯萎的花上,而那朵花再次盛开,师父告诉她才知道发现自己的血可以救人。
他捋了把胡子,一字一句叮嘱道:“切记不可以向他人透露身份,不可随意用自己的血救人。”
“不可以随意运用法术,不可以伤无辜之人,不可以…”后面的昭昭懒得听,从小到大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昭昭眨眨眼,嘴角向上翘起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应着:“既然师父说完了,那弟子就下山了,师父就不用惦记我啦!”
说完她快速抓起桌面的乾坤袋就往外跑。
咋咋呼呼,荀澜咋舌。
他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桌面上,桌面空空如也。
乾坤袋没了!他的宝贝没了!没了!!!
他又想起昭昭刚刚的动作,握紧茶杯的手砸在桌上,茶水撒了出来,弄湿了桌面。
桑羽闻声跑入殿中,一进来就看见荀澜红着脸大喊:“看你们把她惯的!气死我了,我的宝贝啊!”
那里面可是有他珍藏多年的好东西…
什么灵丹妙药啊,符纸咒术啊,上等兵器和各种奇书,要什么有什么。
山脚下的昭昭边走边看袋子里的新鲜玩意儿,自言自语:“谁让你天天揪着我给你画符炼丹,没想到你还私藏这么多好东西!”
她将袋口收紧用灵力将乾坤袋收起来后就四处张望着,寻找买桃花酥的王婶。
“桃花酥!好吃的桃花酥嘞!”一道道响亮的声音从西街传开,昭昭一听就知道是王婶。
“王婶,来盒桃花酥!”
“五文钱一个,一盒四个,共二十钱”王婶拿起一盒桃花酥,提着桃花酥的手杵在空中。
见没人接,王婶便抬起头,热情似火:“哟这不是昭昭吗!二十年没见还是这么漂亮呀!”
她又看了看昭昭身侧,小心翼翼问:“你师兄呢?你不会又是偷跑下来的吧!”
王婶连忙摆摆手示意,“不行不行我这次绝对不会再帮着你了”
说来尴尬,昭昭每次溜下山都会去买王婶做的桃花酥,有一次玩的太晚忘记回宗就在王婶家住了一夜。
那晚桑羽来王婶家找她,王婶就帮着她隐瞒了这件事,后面她就再也没下过山,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
昭昭的笑僵硬在嘴边,只得尴尬地笑:“额呵呵,王婶你怎么这样想我呢,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下山的。”
王婶还是不信。
“真的!不信你随便抓个清忻宗的弟子问问不就成了。”
“王婶我走了啊,下次再来!”
昭昭听见前面传来群众的嘈杂声,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就打声招呼拎着桃花酥跑去凑热闹了。
可刚走几步她就被一个人拉住。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他的话语中还带有难以掩饰的惊讶:“翩若!”
昭昭回眸。
男子一身玄色直襟长袍,袖口处用金丝线绣了几处暗纹,她没看出是什么图案,却总觉熟悉。
少年已投乌黑的头发用镶嵌着白玉的银冠高高束起,上好的玉料衬得他的头发如绸缎般黑亮顺滑。
他身形颀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华之感,让人高不可攀。
身旁都是嘈杂的人群,他们相对而立,目光对上的那一秒她听不见耳边的声音,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身影与之重合,似真似幻。
他给昭昭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就像一根被缠绕的乱七八糟的红线,太乱太复杂。
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似曾相识。
那人周遭都透着冷意,唯有那双看向她的桃花眼中包含柔情。
无论怎样这只是感觉,她总归是不认识他的。
昭昭推下握在她手腕的手,那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不知这位公子可是认错了人?”
她这才发觉面前这位生的跟她师兄一样好看,若是放在清忻宗,肯定会有很多女弟子为之倾心。
他的神情里皆是不可置信,连声音都颤抖着:“翩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宋玄烛啊!”
听见宋玄烛的话昭昭眼里闪过一丝诧然,她弯弯唇耐心解释道:“抱歉,我乃清忻宗嫡传弟子余昭昭,并非公子口中的翩若。”
昭昭的话似把利刃扎进他心里,她看见他攥紧的拳头与猩红的眼尾,而他眼里的柔情悉数消失,随之取代的是失意,一字一句:“在下方才认错了人,多有得罪,望姑娘担待。”
昭昭觉得这个宋玄烛奇怪得很,但她还赶着去凑热闹,留下一句“无碍”就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