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毅给了她个楼梯下台,她肯定得走,不然还有更尴尬的在后面等她。
昭昭乖巧地点点头,跟着沁雪出了大殿。
沁雪一身桃粉色衣裙,为了方便做事裙摆并未拖地,头发也是简单梳了个百合髻,发间簪了根梅花簪,简单朴素。
与其说沁雪是她的贴身婢女,不如说她是一个姐姐,她从小和昭昭一起长大,性格活泼开朗却细心体贴,无论是昭昭还是狐王,都是对她很满意的。
沁雪提着巡夜灯站在前面给她带路,嘴巴里一直说着她不在的这些年里青丘王宫发生的趣事。
她一直出神想着刚刚大殿的事情。
魔尊…宋玄烛是魔尊…
宋玄烛是魔尊这个事实,她一时半会还没法接受,她之前还那样说她…以后还得给他行礼,还要称他一声“尊主”。
想想就难受!
“王姬。”沁雪拉长了声音,她问:“您在听我说话吗?”
昭昭立马回过神,迎上一个笑脸,“听着呢,你继续…哈哈你继续。”
沁雪听到回答后冲她笑了一下,“自从您被送去清忻宗修行,少主就日日记挂着你,每日写一封信可就是不寄出去,在沁雪看来,少主这样就是徒劳。”
昭昭始终沉默着。
他写信是为了记录下每日发生的事,因为从前他都会在昭昭睡前给她讲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从未寄出…他是想要她好好修行,不想她分心想家。
“哥哥素来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到了。”沁雪站在昭华阁门口。
昭华阁是她的住处,昭昭的生母专门给她建的,又随着她的名字,取名为昭华阁。
她抬起手推开门,一念之间所有蜡烛被点亮,她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房间干净整洁,窗边摆放的植物,桌面的陈设摆放,和她走时一模一样,甚至比之前还干净。
她怔住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感变为眼泪充斥着眼眶,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沁雪开口:“您走后,少主和国主就吩咐我们每日都来打扫,还特地叮嘱我们,不可改变任何一个物品的摆放位置。”
她站在中间,环视着整个房间,目光所及之处都浮现出幼时的场景。
她坐在窗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涂山毅弹琴,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照在他们身上。
看奏折看睡着的狐王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就悄悄地拿起毛笔,在他脸上画了只老虎。
睡不着觉的她盖着被子,狐王坐在她的床边,一只布满老茧的手轻拍着她的背,给她讲故事。
她坐在书桌前罚抄宫规,站在一旁的涂山毅看不下去了,拿起另一只毛笔帮她抄。
烛台上的蜡烛燃烧,融化的蜡顺着烛台滴到地面上,昭华阁外夜色融融,就像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际,唯有一轮弯月高挂于夜空之上。
“来,宋兄坐。”涂山毅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他坐下后,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款款开口:“昭儿不懂事,若先前做错了事惹得尊主不悦,我在此向她道歉,望尊主原谅。”
宋玄烛喝了口茶,摇摇头说无妨,“吾此番前来还有倒是有事要找狐王商议。”
涂山毅抱歉地说:“父王已经歇息,尊主可明日再来寻他。”
他摆摆手,郑重其事道:“无妨,跟你说亦是一样。吾前些时日在兰城城郊外的一处树林里,看见过几个石化的人。”
就像是一种邪术。
那日他和无霜在城郊外寻找叶翩若的踪迹,却碰到一处阴森诡秘的树林,走到深处就看见几个被石化的人。
整片树林都被浓厚的雾气笼罩,就像刻意掩饰着什么,却反增几分诡异。
无霜走到那几个人身边,仔细观察着四周,他说:“尊主,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些人也没有受伤。”
他们满脸惊恐,想跑却没来得及。
其中一人穿了身粗布衣裳,背上背着个竹筐,里面装了把弩和兔子,看衣着打扮,应是附近前来打猎的猎户。
但是几个打猎的猎户,为何会被石化?
涂山毅蹙眉,诧异地问:“他们并未死?”
宋玄烛回答:“是,吾恢复了他们的本体,可他们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手心一翻,便出现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封了一团带着闪电的黑气,黑气一直在瓶中翻滚,想要冲破束缚。
可惜这个瓶子被施了封印,任它如何撞都是不可能出来的。
注意到涂山毅不解的眼神,他就介绍道:“这便是猎户恢复本体后跑出的黑气。”
涂山毅从容一笑,说:“既然尊主找到祸源,拿我今后加派人手多加留意。”
薄唇微微上扬,宋玄烛礼貌回了他一笑,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
这个黑气绝非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