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彭大公子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试图看清楚请贴上多出来的字是怎么出现的。 要是早知道还藏着这一手,他根本没必要浪费那么多精力。 为了仿写程天禄的字迹,真金白银撒出去一大把! 顾念惜眼底划过不可置信,低喃道:“不,这不可能。” 当初参加曲水宴的人捐赠随身珍宝并未事先做好约定,而是顾念薇为了对付顾念娇和程小棠临时鼓动出来的。 请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程天禄用顾府提供的笔墨和桃花笺所写。 是谁,在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应寒正好拎着蔫头耷脑的燕乐安回来,闻言瞥了一眼顾念惜,似笑非笑道:“少见多怪。” 在场的人被扫射了一片。 见多识广的季大师捧着酒坛笑呵呵道:“小道长不愧是被酒中仙点化的有缘人,居然会灵符显字。” 他走遍大江南北,倒是见识过某些江湖术士用这招坑蒙拐骗。 一张符被火烤一烤,就会显出鲜血淋漓的“凶”字,轻易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程小棠笑眯眯地谦虚了两句,随手为破解江湖骗术贡献一份力量。 彭大公子等人亲眼看着请帖上“程”字逐渐淡去,被陆五小姐言语激起的那点恼怒,也随之消散。 不管程天禄是不是通过某种渠道提前得知谁在造假,他们根本就没有得逞的机会。 程天寿跟程三莲说的晕染有何处不同,也没人发现。这还是明面上说出来的,一张请帖上包含的防伪手段恨不得比银票都多。 难怪程小棠那么早放出兑换太白酒的消息,原来根本不怕有假请帖。 彭大公子唯一庆幸的是做了两手准备,不用亲自当众丢脸。 燕家在临安府只能算是二流,又不像他有个当府尹的爹,谅他也不敢供出顾、陆、周三大世家的人都有份参与其中。 可惜彭大公子再次猜错了事情的走向。 燕乐安心思浅,在应寒手底下连一轮都没过,三两下就被套出了所有的事情。 哪怕他咬死没说出任何人的名字,对应寒而言却跟指认没什么区别。 伪造请帖只是小事,程小棠也没什么损失,拿到名单浏览了一遍后,就转交给程天禄让他对不熟的同窗们增加些了解。 季大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捏着拇指大的杯子细细品尝以酒中仙命名的太白酒。 不喝还好,一喝就下定了决心。 他要做出违背祖训的决定:收一名女子为徒! “季大师嗜酒如命,酒量怎么这般差?”栖云道长嫌殿内太吵出来找徒弟,就听到有老头在说醉话,冷冷提醒道:“棠宝是贫道的爱徒。” 程小棠乖巧地表忠心,“季大师,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字嘛,只要写得工整能让人辨认出来就行。 她现在要学医、练武、撰写农书,再多一个师父,柔弱的小身板可吃不消。 季大师没想到这世间竟有人会拒绝自己,脱口而出道:“小棠宝,你可想清楚了?老夫的字比道长强上数倍!” 当年圣上下召宣他入宫教授皇子皇女,他都以“于礼不合”的理由回绝了。 为此不惜离开京城,隐居江南多年。 “抱朴子,送客。”栖云道长一甩袖,高冷道,“从今天起,本观不欢迎任何季家人。” 季大师还不知道日后怎么买到罗汉醉,当然不肯走,急中生智的一口闷了剩下那点酒,捧着头装醉,“岁月不饶人,不服老不行喽。” 栖云道长亮出一枚乌黑的丸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正好,试试贫道刚练出来的穿肠毒药。” “放心,有解药。” “道长三思!”季大师的徒弟吓得破音,英勇地拦在了师父面前,“家师方才是在说笑。” 栖云道长收敛笑容,“说贫道不觉得哪里好笑。” 关键时刻,玄诚道人赶来解围,“师叔祖,师父,小师叔,二十四坛罗汉醉已经散完了。” 栖云道长摆摆手,“散完就让人散了吧。” 说话的同时,他对抱朴子使了个眼色,趁着孝顺的徒弟被拉开,快准狠地将药丸塞到了装醉的季大师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想吐都吐不出来。 “季大师别怕,”程小棠笑眯眯地扶住险些栽倒的季大师,软糯道,“我师父也是在说笑,这是护肝解酒的药丸,暂坐片刻药效会更好。” 栖云道长哼了一声,大步往主神殿走去。 说他的字不行就算了,还敢抢徒弟,吓不死这个小老头。 季大师心有余悸地轻拍胸口,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小棠宝,老夫会在临安府小住,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酒仙楼。” 多好的孩子,可不能被恶霸道士带坏了。 深秋日头短,栖云道长在宣布罗汉醉将于七日后对外出售后,就开始赶人。 月出观不设客堂,无论是馋酒的还是抄诗的,统统不准留。 自觉是背叛者的燕乐安看到熟人就心虚,垂头丧气地跟在燕老爷子身后,只想回家找兄长们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