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侑萋萋这句话的灵感来源于穿书前,她刷的小视频里的“老公,你说句话啊”。
但“老公”两个字她现在断然是喊不出口的,毕竟李浔也听不懂,万一以为是说他老,那侑萋萋就完了。
李浔本是斜斜地睨她。
眼前这幅光景,女人的腰肢一摇一摆,将他整齐的被褥生生压出了印。
他对这种失序的感觉很不适应,深邃的瞳孔都在微颤。
为了成为一位合格的储君,他从小克己慎行,礼让节制,以君子慎独为志,见过的女子只有这宫院中的嫔妃和宫女。
前者后宫之人与他年龄相差较远,在他眼里更是聒噪庸俗;
后者是低贱的仆从,他早已司空见惯,也是无聊无趣。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大胆放肆?
难道是因仗着自己是皇后和丞相派来的人?
真把他当作纨绔贪色的傀儡太子戏耍?
李浔往深了想,攥紧了金丝布料的袖口,便想杀了这女人,换个清净。
可又想起瞒不过皇后,一个去了也止不住下一个,又松了拳头作罢。
侑萋萋扭了半天,李浔却还是无动于衷,沉着冷静地站在那,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情/欲。
这太子什么意思?聋子还是瞎子?
毕竟侑萋萋醒来后,就立刻照了房内的镜子:自己的小脸蛋轮廓流畅,小鼻子,小嘴巴,大眼睛,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满意,做一个小小的通房都感觉委屈了。
所以侑萋萋已经有点生气了。
让我这么大一个美女演了这么长时间的独角戏,居然一点反应没有,这小太子不会不行吧?
不过很快侑萋萋就排除了这个想法:李浔可是未来的皇帝,是皇子皇女遍地跑,几年之内就和女主宁梅儿连中三元的男人。
算了,不想了。
敌不动,我不动。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
就算你是太子,你也应该不耻下问。
侑萋萋悻悻地停下,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李浔发觉她突然转了态度,也许再探一二,她那狐狸尾巴就该露出来了。
李浔淡声道,“过来孤身边,否则,斩。”
侑萋萋正在神游,忽然听到“斩”,脑内好似嗡了一声。
这才真切意识到:原来她真的穿书了,她真的活在了集权□□的封建帝国北朝时期。
而李浔的权力再怎么被压制蚕食,他也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她却只是卑贱到尘埃里的一个通房宫女。
一个“斩”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吐出。
他有能力随时取了她的项上人头,踩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甚至他都不用亲自踩,因为会脏了自己的鞋。
即使她是穿书,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北朝是真实存在的,往后的史书上只会记载千古一帝李浔的功业,却不会多费一点毫墨记录她的生死。
如果她不在这里,其实她是可以理解的,对于磅礴宏大的历史来说,无功无过的尘埃就不配被人记住。
可她如今是侑萋萋,她可以呼吸,她的手是有温度的,她说话是能掷地有声的,她是活生生的人啊,她的生命凭什么要被抹灭无痕?
侑萋萋自认为没什么优点,但唯一能被称道的就是勇敢。所以尽管此刻她感受到身处异地的孤独与卑微,想委屈地噙泪,她还是走到了李浔身侧。
“是,殿下放心,妾身定会好好伺候您。”她的声音糯糯的,又因情绪带着湿意,听起来好似在撒娇。
“抬起头来,看着孤。”
李浔并未感知到侑萋萋的不对劲,只是觉得她在故作姿态,自上而下审视她,发现她鼻尖有些微红。想起诗中有言,白玉一点红,果真艳丽些。
少女仰起头来看她,“太子殿下真好看。”
侑萋萋这情不自禁的话是真心的,眼底都透着对他五官的诚挚欣赏。
李浔对这真挚一时感到不适,他俯下身子突然靠近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想望穿她心里的嘲弄。
李浔的生母是李信一时醉酒宠幸的貌美身娇的平民歌女,虽是低贱歌女,仁宗竟醒来对她一见钟情,封为静嫔。
可惜,静嫔身子骨太弱,生下李浔的翌日便离开人世了。
静嫔成了仁宗的白月光,仁宗心中有愧,便不顾争论地立了李浔为太子,却使得李浔自幼成了众矢之的。
李浔的眉眼长得很像静嫔,因此李浔自幼最不喜人评判他的容貌,即便都是夸赞,他也总会想起那些年被鄙夷的屈辱。
而今有人眨着亮晶晶的眼眸,近乎仰慕地说他好看,他竟也看不出什么任何恶意。
是这小宫女伪装得太深?
不会,看她不像个聪明人。
那是......
没再想下去,只是觉得比起之前,现在反倒有点兴致了。
侑萋萋被他灼热的目光看了半天,脸颊也渐渐热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壮着胆子说,“殿下,妾身是你的....”
侑萋萋正在想如何介绍自己,是说通房,还是侍寝宫女,甚至什么启蒙女导师她都想到了,但想了半天,感觉哪个说出来都太直接,她怕李浔这个爱面子的高岭之花会尴尬到恼羞成怒。
“是孤的什么?”李浔见她不继续说,好整以暇地问她。
“是殿下的人,行吗?”侑萋萋实在想不到了,随便说了个人,反正她也没说错,她确实是个人。
李浔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