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的小螃蟹放了大半,剩了几只,如意说想养着,于是,青毛又多了几个伙伴。
赶海结束后,一行人在小朋友的强烈要求下,马不停蹄地去海洋馆消磨了一下午,出来后随便在市场买了些海鲜,找了个店加工,解决了晚餐。
终于踏着夕阳回了家。
宁姜累得够呛,看如意一脸意犹未尽还想留在楼下玩的样子,叮嘱他不能出院门不能做危险的事情要听燕子阿姨的话,也就随他了。
“诶,”等楼上的门关了,万俟峦凑到鲁海晏身边,胳膊肘碰了碰她,神秘兮兮地说:“希哥今儿吃瘪了你看到没?”
她眼睛一瞪,奇道:“有吗?我只看到他手都牵上了。”
万俟峦满脸写着不怀好意,压低声音:“他想开屏,人家不想看。”
“……你是觉得我聋了吗?”晋希正陪如意下五子棋呢,闻言抬了下眼皮,甩过去一个白眼。
“啥意思啊?我怎么没看到。详细说说!”鲁海晏来了兴致,也不看青毛了,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
憋了大半天了,大侄子不在也没个人可以倾诉,这会有人捧场,万俟峦别提多开心了,恨不得全抖搂出来:“希哥他不是有个青年歌唱家的名头嘛,但每次别人问起来,他都要假惺惺地谦虚一下,自称‘普普通通的文艺工作者’,然后别人再一了解,就得夸了啊,顺带起哄让他来一首什么的。”
“装逼。”她评价道。
“是吧我也觉得!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老艺术家做派,其实不知道多爱显摆呢!”他想起被截胡的惨痛回忆,恨恨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继续说:“今儿他可是一反常态,又是暗搓搓提起自己当年比赛得了奖,又一点儿也不隐晦地说起自己有多优秀被各单位抢!”
“啊,怎么呢,不低调啦这是?”。
万俟峦嘿嘿笑着冲晋希重复了一遍:“不低调啦这是?为啥呀?”
然后不顾他黑的跟锅底似的脸色,假假叹一声:“唉我懂,求偶期嘛,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捧出来献上……”
鲁海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信不信,他说这话的时候绝壁在暗暗期待着,只要姐姐说点沾边的,他连唱什么歌都想好了。结果姐姐不接茬,看把他憋屈得哈哈哈!”
“傻了吧,我们姜儿不吃这套,别整这些花花肠子。”她哼了声,忽然就不太高兴的样子,挂了脸,招呼如意上楼了。
万俟峦的眼睛飞快地眨巴了几下,迷茫了:“咋了这是?她刚不还在笑?”
莫名变脸的鲁海宴女士上楼没一会又下来了,昂着头斜斜瞥着俩人,问道:“晚上能去海边不?如意不想睡那么早。”
“那去三浴吧,有灯。”万俟峦还没琢磨明白,干脆不想了,上前几步跟如意击掌:“又见面啦!”
晋希的注意力全在宁姜身上,先是问了句:“天黑了,你可以吗?”
“我倒是想在家偷懒,如意非说我也去他才能玩得开心……”她无奈地笑,看着如意的眼神满是宠溺,想了想又说:“人多,会好一些吧。”
去就去吧,陪着她就是了。
他扫了眼,见她穿的单薄,想到上午她被风一吹半天捂不热的手,有些担心,提醒她:“夜里风大,你们把外套穿上。”
“啊对,你怕冷,我给你拿去。”鲁海宴一拍大腿,噔噔噔跑了上去,只拿了宁姜的薄外套来。
如意这两年很少有晚上出门玩的机会,光蹦跶已经不能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了,闷头在院子里飞奔了几圈,然后过来抱着妈妈的手又亲又贴:“妈妈你别怕,我会一直牵着你的,你看不清也没关系,跟着我走绝对不会摔到的!”
莫名有些心酸。小朋友太懂事了,自从搬到陵东,如意只在爸爸或者燕子阿姨过来的时候,才会去游乐场玩一下夜场,其他时候都是主动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还是对南北气候差异没有清晰的认知,白天阳光下的温度和现在根本不是一回事,满是凉意的风一吹,宁姜瑟缩着,把薄薄的外套裹紧了些。
如意张望了一圈,把她带到一处灯光能照到的台阶,认真叮嘱道:“妈妈,你不要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坐着等我,燕子阿姨带我到前面玩水就可以了。”
怕她担心,又紧接着补充:“我会一直牵着燕子阿姨的,绝对不会乱跑!”
“嗯嗯,我也不会乱跑,你去玩吧,渴了过来喝水。”宁姜看他明明就迫不及待了,还耐着性子跟自己左交代右交代的,心里熨帖得不得了。
“那你会害怕吗?要是害怕你就大声喊我我就来了哦!”
“好的呢,到时候我就喊‘如意小宝贝快来保护我’好不好?”宁姜揉乱了他的头发,笑道。
晋希在她旁边坐下,将嗓子捏成极尽温柔的形状,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跟他说:“叔叔在这陪着你妈妈,放心吧。”
那边两个人在喊他了,如意几步一回头:“拜拜!我去玩啦!待会见!爱你哟!”
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听着海浪声和被风吹散的熙攘人声,晋希却觉得心里满当当的,恍然发觉,两个人待在一起,也不是非得进行那些不甚有意义的交流。
就这样,温柔的海风拂过,带来潮湿的水汽,她半湿的发梢被吹起,撩过自己的胳膊,一阵凉意,激起细密的毛孔,麻麻痒痒的。风歇,发梢落下,留在皮肤上的水滴慢慢收缩蒸发,心也被揪了起来。
他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
“你冷吗?”她忽然问道。
晋希的心神还沉浸在被水滴拉扯着的胳膊上,愣了两秒,傻乎乎地回答:“不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