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睁开眼站起身,朝着那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确信是有人的声音。再往前走,前方豁然开阔,那是一片石滩,布满了嶙峋的石头,石滩当中是一汪碧潭,碧谭旁一块略平整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正是妙龄,生得粉雕玉琢,她身着粉袄绿裙,双脚泡在水中,裙裾在水面飘了起来,好像一片张开的绿叶子包裹着一朵粉色的花朵,身后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垂在身侧,此时她正悠然自得哼着歌儿,双手将那几乎入水的黑发编束起来。
与此同时,明心鼻尖传来一股香味,淡淡的却清晰,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明心突然意识到不妥,忙背转身子走开。
那少女的歌声却停了,只听得树枝哗哗颤动,转眼那少女便立在了明心身前,叉腰挡住去路,那双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十分警惕地瞪着明心,嘴巴有点气鼓鼓的,湿了一半的裙子拖在地上。
明心垂下眼睛,行了一礼,转身又欲走开。
少女开口道:“站住!不许走!”
明心并不理睬她,一壁往前走去,少女身形微动,挡在明心面前:“说你呢,你这小和尚!你是谁?!”
明心后退一步又施一礼,冷淡地说道:“贫僧法号明心,姑娘气息仿佛并不是人类。贫僧并不好杀生,姑娘若无作恶,且自去吧。”
离得近了,那少女身上的气息扑面拂来,香气袭人,然而却并不浓郁到令人反感,反倒似是十分清淡悠长,耐人回味。
那少女歪头想了一想道:“明…心…,难不成你是弘法寺明字辈的?哈哈,看来八成是了。嗯,我现在身上的味道果然不似人类。
“喂,小和尚,你看我像妖精吗?哈哈哈,我便是这山上的妖精,你有本事抓我呀!”
明心心道,难得好好修行的妖精,怎得有些疯癫,便不答话,转身又往回走。
少女一提裙摆,又拦在明心面前:“喂小和尚!你不抓我呀?不抓也别走呀,你怎么来的呀?你打算怎么走呀?”
明心站定问道:“姑娘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少女嗤笑道:“我要知道怎么出去,我可不早出去了吗!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明心沉默了,少时绕开少女继续往前走去。
那少女这次没再拦他,只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他往前只走,她在后面跟着。
每走一段时间,明心便停下来四处打量,四处大概还是那样,算算都快走了一天了,天空还只是一幅清晨的样子。
他停下来打坐,留心着四处的异常。
那少女跃上一棵大树,坐在树枝上使劲薅树叶,嘴里念念有词:“好了吧,这下你也没办法了吧?可见不是我笨,换个人来还是没办法嘛!”她坐在树上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明心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便问道:“小师父,你带的有吃的吗?我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明心睁开眼睛看着她:“莫不是你施了法,故意困住我?”
少女咯咯笑道:“是了是了,就是我了。嗯,我是妖怪,我肚子饿了这许久,按说此时正应该拿住你一口吞下肚去!”说着张嘴做出凶恶的样子,然后假装吃了什么吞咽下肚,接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你的肉嫩不嫩,好不好吃?!”
明心看她着实是有几分疯癫,便不再理她,自己默默打坐。
时间又似是过去了许久,那女子深感无聊,自己跑去远些的树上扯着树枝睡了一觉,醒来又爬到近些的树上薅树叶,看着明心如一块大石般一动不动地打坐。
明心心中确定了,这妖怪少女只怕也是困于此处无法走出,如今才跟着自己,寄希望于自己想出办法,她才可以跟随着出去。可他四处探视了,也尝试将法力施展发散,奈何这真的便如普通的森林般,对法力毫无回应,四处毫无信息。
少女最初几日,甚是警惕,始终与明心保持着一定距离,睡觉便会去更远些的地方,但也始终警醒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约莫着好几日过去了,却见明心只是安安静静,不是行路就是打坐修炼,从不往自己身边凑,更不多看自己一眼,完全对自己视而不见。
长久如此,少女逐渐放松了警惕,睡觉也不特意跑远,醒着时也敢围在明心四周打转了,偶尔还会在明心徒劳无功时喊上一句:“小师父,别瞎费劲了,我都试过了,没用!”明心也不答话。
这日,恰巧又走到那片石滩上,少女欢呼一声跑了下去,又去上次坐的那块大石头上,脱了鞋子洗脚,散了发辫沾些水重新编束。
明心避开她走到水潭另一边,捧起水洗了把脸,撩起僧袍擦了擦。
少女欢脱的声音传来:“小师父,这水我可洗脚了,你怎的拿我洗脚水洗脸!”说完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明心也不搭理她,但也总算没有丢下她自己走,只是坐在水潭边休息。
那少女又自说自话道:“哈哈,想不到吧,妖精也是要洗脚的!”
见明心还是不答话,她便嘟囔起来:“小师父你怎么都不搭理我!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不同我说话,我好像在自言自语!我被困在这里许多天,闷也快闷死了!好不容易看见个人,还是个和尚!还不搭理我!真是倒霉!”
等到她收拾完毕站起身来,好像心情又好些了:“小师父,还走不走呀?还是干脆在这里待两天?毕竟这里有水。”
明心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来,上前去递给她,她打开一看,竟是两个干干的饼子,饶是如此,她也欢呼了一声,复又坐在石头上啃起饼子来。
刚啃了半个,她便好像悲从中来,泪珠咕噜噜地往下滚,一面吃一面抽抽噎噎:“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