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心中暗惊,嘴上却不示弱:“你这妖怪混说什么,快将我丁世兄放出来,不然打坏了你这好相貌,灭了你多年的修行,只怕到时后悔莫及。”
那书生微微一笑:“姑娘何必这般急眼?人也罢妖也罢,都是修行罢了,哪里就有高低贵贱了?何况我狐族迷惑人只为了汲取一点法力,向来不伤人,你那丁世兄自然一切安好,尽可放心。”
鹿鸣骤然想起不见的师兄来,接口问道:“还有我师兄呢?小和尚呢?你可有见过他们?”
书生十分坦然:“你那师兄,如今也在我洞府内歇息,只那小和尚,我看着倒是个不好相与的,本打算最后再处理他的。”
鹿鸣眼珠转了几转,衷心赞叹道:“我师兄竟也被你所迷惑?哈哈,他素来对自己的法力颇为自许,不想竟还有今日,你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书生客气道:“过誉了,不过是我狐族与生俱来的能力罢了。”
鹿鸣问道:“你当真是狐狸所变?我自打幼时便听闻狐妖的大名,听闻你等容貌最是美艳无双,又最会体察人心,我以为俱是美貌的女子,不想这世间竟有美貌的男狐狸精?”
书生道:“我族与别家却不同,别的精怪,天生便有雌雄之分,只有我狐狸一族,遇男便可成女相,遇女亦可成男相,皮相而已,我等吃饭的本领罢了。
“我狐族与人相交,最重欢愉二字,唯有你情我愿的欢愉之气,才可助我等修行,是以我们向来不与人交恶,更不会轻易伤人。”
鹿鸣点点头道:“难得你等也是洒脱。实说起来,我也只是皮相上算得凡人。因此混迹于众人之间,他们都不知晓我的底细,此事倒也说来话长。”
那书生哈哈一笑道:“既是同道中人,今番相见算得上有缘,姑娘何不来我洞府一游?你家师兄如今便在我洞府之内,你恰可去亲口问一问他,看他可是自愿留在我处?更何况我这里有花果美酒,你我二人可吃喝游玩一番。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我名林若,你可唤我若若。”
鹿鸣心中思量,萧奇如今在他手中,左右躲不过,不如索性同他去看一看,便笑道:“你倒是个十分爽快的妖。我名鹿鸣,既然师兄在你处,我便同你去罢。”
两人相携而走,林若不过轻轻拂袖,那浓雾中便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来,两人一路行去,如在云端。
走了一炷香时间,这才走到一处雾气弥漫的大山旁,这山上雾气比不得刚才浓厚,却一派氤氲,有如仙境。
林若闪身化作了一只红身黑尾的大狐狸,抖一抖尾巴,十分灵巧的奔在山间,他回头唤道:“鹿鸣快来!却不知你本体是什么?”
鹿鸣苦笑道:“我也不知我本体是何,纵使多番努力,也未曾现出过真身。”
闻言林若抖了抖尾巴又再次变作谦谦书生的样子,温言软语劝慰鹿鸣:“本体不过皮相而已,鹿鸣何需为此挂怀。你我既同为妖,便不必烦恼这些人间才有的琐事。”说着手一指,“这山名唤雁儿山,我的洞府便在这山中。”
林若一闪身,走进一处山洞中。
鹿鸣跟着他进入山洞,只见这山洞从外看着不大,内里却是极为宽阔,更兼四通八达,通风良好,果然是个好居所。
没走几步,便有两只小狐狸从一旁蹿出来,以头蹭林若的小腿,细细的声音说着:“若若回来啦!”
林若蹲下身拍了拍它们的头道:“去告诉大家,我有客人来了,快备些好酒鲜果,给客人接风。”两只小狐狸闻言一溜烟跑走了。
林若起身拉着鹿鸣的手腕道:“走走,你师兄便在此不远处,我带你去看。”
两人七拐八拐走进一处山洞,洞内有一架石床,萧奇便在石床之上静静躺着,鹿鸣凑近去看,只见他鼻息均匀,面色红润。
林若知鹿鸣担心,开口道:“放心,你师兄只是睡着了,绝无损伤。我引他前来,只图着修为,绝不会动他分毫。”
鹿鸣放下心来,问道:“丁世兄呢?”
林若一笑道:“同是如此,你大可放心。”说完仍携鹿鸣在洞中左转右转走进一间较大的山洞,洞内有桌有椅,桌上摆着鲜花香果美酒,酒香四溢,十分诱人,几只小狐狸叫着“若若回来啦!”都跑了出去。
林若携鹿鸣坐下,两人举杯共饮,鹿鸣只觉得这酒十分清甜,入喉唇齿留香,尽管尚存几分克制,仍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再尝那鲜果,香脆甘甜,吃了几颗卧在铺了兽皮的石榻之上,便有清风拂面而过,小狐狸在外间戏耍的声音隐约可闻,鹿鸣道:“若若你这真真是神仙洞府,在此修行还有什么可愁!”
林若淡淡一笑,开口道:“我之前也是这般想法,自觉修行百年千年又有何愁?!只是这世人与我等想法不同。“
“哦?”鹿鸣又饮一杯,翘起脚捏了一颗葡萄来,“说来听听?”
林若自斟自饮,面上已经显出红晕来:“我曾有一小友,名唤雁儿,她原是世间一介凡人,我那时年少,不懂这些,也是倾心与她相交,邀她来此与我作伴,私心想着,如她那般神仙人物,怎会介意我是人是妖?哈哈,只可惜她一夕知晓后便决绝而去,再无消息,自此我便知晓,人妖殊途,怎可强求?”
鹿鸣叹道:“人妖殊途,说得正是。不知如今她人在何处?”
林若拍案笑道:“如今,只怕她早已仙去了罢!凡夫俗子,哪能活得长久?人妖相伴,至多也不过百年,是以我等并不执着于此。话说鹿鸣小友又非常人,定可活得长长久久!来来,我敬小友一杯。”两人往来敬酒,不多时都喝得有些上头了。
鹿鸣蓦然想起明心尚孤身在外,起身道:“糟了,我给忘了,我还有一同伴尚被独自丢在外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