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将自己衣服上的水拧了拧,低头看了鹿鸣一眼,因着刚才在池内呛水的缘故,此时她弓了身子正在咳嗽,明心叹口气,蹲下身替她拍了拍背,她咳了一阵,翻了个身,手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又沉沉睡去。
此时明心离得近了,嗅到她呼吸之中尽是酒气,知道她是醉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翻身之际将身上盖着的衣裳扯开了,此时鹅黄色的长裙胡乱缠在腰间,而她白玉一般的肩背俱露在外,上面粘着几根青草,几缕湿发垂在晕红的面颊上,嘴唇更是红得同树上的果子一般,模样与平时全然不同。
明心略略红了脸,偏过头去小心不碰到她,只扯了衣裳将她重新盖好。
总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踟蹰了一会儿,明心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小心翼翼将她包裹了,这才打横将她抱起,往回走去。
走了几步,便看到同样倒在池边的丁牧,明心又叹了口气,将鹿鸣先送回住处,这才回身背负了丁牧回转。
待到鹿鸣迷迷糊糊醒来时,发觉自己已回到了住处的床上,桌上燃着烛火,天色已经黑了,外衣与被子都盖在身上,亵衣都快被暖干了。
鼻尖嗅到一股清粥的香气,明心独自坐在桌旁就着烛火在搅一碗粥。
她静悄悄看明心搅了一会儿才道:“我怎么在这里?”
明心认真道:“我昨日已与你说过,不认识之物不要入口,你偏不听,还带得丁公子与你一般贪吃,那汤泉旁的果子都已熟透,你二人都在汤池中吃醉了,若非身旁有人,只怕你二人都要淹死在汤泉之中了。”
鹿鸣惊出一身冷汗,道:“三妹呢?丁牧呢?”
明心道:“多亏三妹还未走,唤了我来,才保得你性命。丁公子也被我带了回来,此时还在沉睡未醒。”
鹿鸣默不作声,心中略感羞愧,明心捧了粥过来道:“我看你快要醒了,就寻了些米去厨下煮了一碗清粥,你吃了,醒一醒神罢。”
鹿鸣刚想坐起,又想起身上衣服还是披着的,遂道:“你放在桌上,我换了衣服吃。”
明心点点头,掩上门离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上,李仙长便匆匆忙忙走到院内来,口中大声唤道:“小和尚师父,你可曾起来了?”
明心早已起床,循声问道:“仙长寻我何事?”
李仙长面露焦急道:“今日一早,我们院内便有许多妖魔出逃,众人都忙着去捉拿,园子里现下一时乱得很。我这才想起来,小师父看着是个有手段的,特来请你帮着去捉一捉,不知可方便?”
鹿鸣出门来看,虽未说话,心中却道:你家这许多人,难道还不够用?”
明心对着鹿鸣点一点头道:“我去看一看。”
鹿鸣嗯了一声,李仙长便带路领明心去了。
鹿鸣回身来叫丁牧,却不想丁牧仍在床上呼呼大睡,任她叫了半天丝毫不见醒转,她无奈叹口气,只得仍回了房耐心等着。
这一等直等到时近正午,仍不见明心回转,而丁牧仍在昏睡,她实在没了耐心,便寻了前日剥来的灵远派弟子服饰,依样穿上身,挽了发髻,在厨下寻了些锅底灰胡乱在脸上身上抹了几抹,做出一副摔跤的狼狈样子来,大摇大摆地往极乐园去了。
快到门前时,她掩了口鼻做咳嗽状,那看门的两个小童远远看见衣服便忙忙跪下磕头,倒未曾细看。
鹿鸣本意进了门避着些人走,不想进了门,只见园子里静悄悄的悄无人迹,丝毫不见李仙长所说的捉拿妖魔一团乱象,反倒较平日里更加安静了。
她略略想了想,前日里去过的那座大殿人多眼杂,不好下手,便避开了大殿,向后面园子里寻去。
园子里大得很,却略显得有些荒芜空旷,鹿鸣尽量拣些荫蔽地方走,避免被人正面撞见,然而走了半日未见一人,她定住脚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往哪里走的好了。
正在此时,路的那头出现了几个人影,鹿鸣闪身跃上了一棵大树,躲在了繁茂的枝叶之中。
人影走得近了,只见是两名灵远派弟子连同一个细小伶仃略有些眼熟的小身影,细看时,却是那日在地牢中所见过的兔子精。那兔子精年纪尚小,走在两名灵远弟子之间低垂着头步履缓慢,看不清面上什么表情。
那两人倒似习惯了一般,其中一人走到鹿鸣隐身的树下还啐了一口唾沫,口中骂骂咧咧道:“真是倒了霉了,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咱,尽干这些没用的力气活儿。”
另一人道:“谁叫你我嘴不够甜,说来说去也没个新鲜的奉承话?要是如他们那般精于此道,哪里还会只有一两个女侍,只怕是十个八个美人都抱回来了。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将那小狼崽子收拾了?方才又差点被他咬上!”
先前那人笑嘻嘻道:“快了快了,先前不是留着他慢慢享用么,如今有了又新鲜又好的,想是要不了多久,仙师便会将他抛下了,到时还怕轮不到你我?”
这人咬牙切齿道:“到时我必要将他咬上七八十来口出出气!”
“方才你瞧见了没,仙师身边那蓝衣女侍——那身段——看得我心都痒痒的,也不知仙师何时才能厌烦了,到时我必要去求一求……”
两人说着走远了,鹿鸣轻轻落地,远远地一路跟着他们。只见两人七钻八拐的最终走到一棵格外巨大的树下。那大树之后是一座纹路纵横的石坡,石坡最下方,掩映在树叶中,有一个小小的石门,那石门修得既窄又十分隐蔽,常人不注意几乎难以察觉。
那两人便在那石门前一晃身,没了踪影。
鹿鸣上前去看,只见门内又黑又深,看不到底,略踟蹰便弯身钻了进去。
顺着黑漆漆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