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第几次从凳子上起来走动,谢尺泽越发焦躁地抓着头发。
罗言问妙离开两个时辰,一丝消息都没传来,他不满之余有些担心。虽然她常年位居与不换山大比前三,但沙地可不少精怪,长久下去怕是要耗得个灵力殆尽,无法反抗的下场。
站在门口望着沙地方向,谢尺泽不放心她,正要御剑而往,腰间的玉筒冒出瑰丽的紫光,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那都别去,看住那老头,跟紧他。”
一句话落,像是指令般的,怎么喊都不醒的赵育突然睁开眼睛,嗓音苍老又尖利的大喊救命。
谢尺泽收起断联系的玉筒,神色晦暗不明朝赵育走去。
“在下不换山弟子谢尺泽,可是你动用了传唤令?”
浑浊的眸子在不换山三字下变的逐渐清醒。赵育艰难地仰起头看着走来的人,好一会儿才捋清楚思绪,抓住谢尺泽的衣袖,说话太用力而凸起的青筋在枯老的皮肤上尤为可怖。
“修者救救我!那些妖怪要毁约,他们从哪荒地出来了,他们要害死我们风眠镇啊!”
被怒火充斥着大脑,赵育另一只手死死握拳。被子上粗糙的针脚划过手背,喷唾沫控诉的老者没了声,惊恐地看着腿上盖住的灰色被子。
许是觉得抹布盖着不暖和,谢尺泽在翻箱倒柜的时候拿出一张压在箱底的灰色被褥给赵育盖上。
“这,这……”
赵育见鬼般掀开被子跳下床,惊慌失措中被谢尺泽拦住,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神经兮兮地跑回去抱着被子嘴里念念有词。
“跑什么?”谢尺泽谨记罗言问妙的交代,施法关住大门,拿着凳子在赵育面前坐下,“把话说清楚,什么毁约?为何要害镇子。”
沉浸在恐惧里的赵育不能给出反应,坐在床脚抱着那灰色的被子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谢尺泽直接夺过他手中的被子,不料那看着没什么力气的老人猛然奋力抢过,与谢尺泽一人一角扯着被子。
这拼死护住被子的举动,倒是让谢尺泽松开手,任由赵育把被子团住藏在身下。
从兜里拿出一张提灵符,提醒赵育,“你要是继续疯癫下去,我可要直接提灵了,到时候你一生都被我看的明明白白,怕是什么都藏不住。”
装疯卖傻的人安静下来,谢尺泽看着就很老实没心眼,他还以为能糊弄过去。被压在身下的被子顿时变得危险,他想到里边的东西,无奈叹息道:“我说,我全都说。”
“这件事要从五十年前讲起。”
五十年前的风眠镇,是整个临安国最具盛名的灵域之地,无数修者选择在此修行,亦或者隐居。
王都常常有权贵来镇上,只为寻得与修者们的一丝机缘。也是由此,镇里的客栈从无空房,许多外地来抢不到客房的行人只能在山脚边过夜休整。
外来人带来的财富让风眠镇的百姓生活蒸蒸日上,而一些贵人在街上遇见猎户售卖动物皮毛,带回王都竟意外的出名了。
王都贵族都夸那皮毛柔顺油亮,加之皮毛是从生长在灵气浓郁之地的动物上取得,摆放家中都可调理身体,是十足的珍品。
这般,大量求皮毛的人从各地而来购买,愈来愈多的订单让镇民都开始上山打猎,一块皮毛卖出的银子足足能让一户人家两年不劳作。
求取的人远远比能取得皮毛的数量多,供不应求情况下,风眠镇的皮草逐渐抬高价格,逐渐专销王公贵族那边。
如此这般,彻底打响了风眠镇皮草之乡的称号。
随着大批狩猎而来的人,山林里动物急剧减少,加剧了皮草的求取度,也让售价疯涨。利益熏心,人们没日没夜的在山里搜寻躲藏的动物。
山林守护神怒了,他不愿生灵遭受磨难,在阻止镇民捕猎时,失手伤了人。伤者没有伤口感染意识,只觉得能自己合愈便没有理会,谁知几日后伤口感染致死。
死者家属悲愤不已,觉得是守护神的错。恰逢遇到在风眠镇游玩的不换山长老,恳请修者为家人报仇却被拒绝,但提出立神誓之法,约束镇民与守护神,即日起双方互不侵犯,互不踏入对方的领土,违者将受到神降之罚。
镇民大部分不同意,都说神誓会影响他们生存。
那时的里正冒着被全镇人辱骂的风险,选择立誓。
再后来,就是双方立誓,风波平息,直至眠大人毁约来到镇里要杀赵育。
“你们捕杀那么多生灵,才死几个人,守护神能答应立誓?”谢尺泽摇头,觉得守护神不会做买卖,如此亏本的事情,怎能答应!
死的人难道不是他们先逼迫山林动物在先?怎地要欢迎他们来猎杀,不反抗才好?
赵育闻言脸黑了不少,碍于谢尺泽修者身份,敢怒不敢言,只好说起传唤令的事。
“谢修者,如今那妖物毁约害我不成,作为立誓见证方,贵派可要帮帮我这个苦难的老头啊!”年迈的老人哭诉的让人于心不忍,但这人并不包括死脑筋的谢尺泽。
在罗言问妙的影玉里,确实是曼陀罗花妖先动的手,但只听赵育一面之词,难保其中没有隐瞒之处。
“帮自然是要帮的。”
听到谢尺泽肯定的话,赵育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安宁还未几息,却听见那修者一脸正气地开口,“先等我们调查完再来看毁约这事。不然,我怕被骗了也不知,帮成了帮凶可不行。”
“成!我问心无愧,有贵派在,便在等一时。”倒不是赵育虚张声势,确实是他本本分分守约几十年,不怕谢尺泽查。
为了在查清楚真相前不让赵育再被伤,谢尺泽在他那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