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在旁边沉默地观察着,惊讶地发现爱丽丝记得教案里的所有重点,蜗牛眼球有仔细擦干,脾脏的皮剃得非常干净,所有魔药放入坩埚的顺序准确无误。虽然过于挺直的脊背以及提前念出下一步行动的行为泄露出她的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但她的操作已经强过霍格沃兹百分之八十的学生第一次接触魔药时的反应,甚至强过百分之五十的三年级学生第一次熬制肿胀药水。
这让斯内普感到绝望。
“下一步是魔杖轻敲坩埚边缘点火,持续搅拌,中火熬制45秒,转小火。”爱丽丝看向斯内普的眼神亮晶晶的,像在邀功。
斯内普轻轻挥动魔杖替她完成需要魔力的步骤:“做得不错。”
内心悄悄生出惋惜:可惜是个哑炮。
45秒后–
爱丽丝:“要转小火了!”
她觉得自己心里读秒读得比实际慢,有些着急,下意识地去拽斯内普的袖子,斯内普拿魔杖的手被扯得抖了一下,火苗随之壮大,骤然腾起吞噬锅底。锅里的东西瞬间蒸干,焦黑,紧巴巴地贴在锅底,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甚至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别乱动!”斯内普皱眉,甩开爱丽丝的手,正准备念咒灭火,眼前突然一黑,刚刚还放在地上的坩埚此刻大口朝下,稳稳地扣到桌子上,罩住了即将燃烧起来的混合物,被火焰包裹的坩埚,以及火焰本身。
脆弱的桌板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凹陷下去,原本收在桌角的教案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滑向中央。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爱丽丝,揉了揉手腕,充满歉意地看向斯内普:“对不起,桌子我会赔的。”
一时间,斯内普觉得霍格沃兹那些动不动就让坩埚爆炸的小巨怪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他们损坏的是学校的公物。
“还有,下次我会站你左手边,不会乱动……如果还有下次的话。”爱丽丝心虚地低下头,声音一点点减弱,最后闷在鼻腔里,像小狗呜咽。
斯内普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发现她的发色浓郁很多,快要变回原来的黑色。
刚刚情急之下,语气好像有点重。
他挥动魔杖,桌上的狼藉瞬间被清理干净,倾斜的桌子也吱吱呀呀地恢复水平:“再来一次。”
爱丽丝猛然抬头,眼神湿漉漉的。
斯内普:“我从不半途而废。”
事实上,他从来不给学生第二次机会。但是爱丽丝并不是的学生,所以他也不算破例。
这一次,斯内普准时调小火焰,制作出来的药剂非常完美。
爱丽丝将药剂装进试管,密封好:“这样就完成了吗?”
斯内普熄灭火焰:“是的。”
爱丽丝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会儿,她用手指轻轻触摸还带着暖意的试管,问:“斯老师,这瓶药剂,我能带走吗?”
斯内普:“当然可以,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把药剂装进口袋,状似不经意地问:“如果我有魔力,您觉得我会被分到哪个学院?”
斯内普看向爱丽丝,她安静地坐在桌旁,一只手的手掌虚按在桌上,那里半小时前还深深凹陷,现在平整如新。
爱丽丝挠了挠桌面,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爸爸是斯莱特林,唐尼……我弟弟也是斯莱特林。我私自设想过,如果我有魔力,会不会也是斯莱特林?不过我妈妈曾经是拉文克劳,所以我也可能会是拉文克劳吧。”
斯内普注意到爱丽丝语句中的过去式,没有追问,淡淡道:“假设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爱丽丝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下意识重复:“是啊,很无聊。”
斯内普挥动魔杖清理桌面,把坩埚放回行李箱,又把行李箱塞回床底,爱丽丝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线。
斯内普假装没看到,开口道:“家族传承并不是绝对,被分到哪个学院主要还是看每个人身上的特质,之所以很多人会和父母亲戚分到同一个学院,只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培养出来的相似价值观。”
爱丽丝点点头:“我阅读过一些文章,格兰芬多代表勇敢,斯莱特林代表进取,拉文克劳代表智慧,赫奇帕奇代表忠诚……可是我觉得这四项特质我一个都没有。”
“有些人一开始不能清晰显现出学院特质,分院帽会读取他们的思维,挖掘他们的倾向,分出学院之后,学校再根据他们的倾向深入培养。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有魔法的前提下。”斯内普发觉自己圈子兜半天,怎么也没办法进入自己想讲的正题,索性生硬地急转弯,“如果一个人十几岁还没有觉醒魔法,那么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所以您绕这么大的圈子,是为了提醒我我是个哑炮吗?”爱丽丝眨眨眼,“您对我不必这么拐弯抹角,而且我很早以前就接受这一点了。”
说完,爱丽丝展露出不在意的笑容,斯内普却偏过头避开了。
她接受了,那她的家人呢?
斯内普想起费尔奇藏在抽屉里的信件,不知道爱丽丝有没有被家人带去那些学校,用尽一切手段,只为挖掘她身上并不存在的魔力。
“不必为我感到抱歉,”爱丽丝把手伸进口袋,药剂正在一点点冷却,她必须攥紧玻璃试管才能感到些许温度,“很高兴和您一起做实验,非常感谢。虽然我一直都觉得拥有魔力不是一件高高在上的事,但如果没有今天的体验,这种觉悟始终带着点自欺欺人的感觉。”
说完,她深吸口气,继续:“斯老师,其实我有能力做到的,我只是不在这条赛道上,对吧?”
斯内普对上爱丽丝的眼睛,那里面亮闪闪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