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起十一年,春。
云盛皇朝帝京。
银月悬空,树影摇曳,虽是立了春,这夜里的寒气依旧沉得很。
季宁坐在柴房的茅草上,透过窗子的缝隙,遥遥望着那轮弯月,裹了裹身上的粗布衣,这已是第五日了,还是感觉不太真实,穿越这种事竟然能发生在她身上。
原主今年十二岁,六岁时被卖入秀才家做粗使丫头,秀才是庄子上的教书先生,她在后院干活的时候,就能听到前院朗朗的读书声,她很渴望读书识字,常常听着听着就忘了手里的活,被秀才娘子拿棍子追着满院子打。
所幸秀才家的公子待她不错,经常拿着书本教她识字,而她在这方面所展示出的天赋,让秀才儿子很是惊叹。十二岁这年,他说她是大将之材,不能委屈在这方寸之地,就帮助她偷偷跑出了庄子。
她信了他的话,打算逃出去谋个出路。顺着小道一路往前走,走了几天几夜,又渴又饿,逐渐体力不支跌倒在道旁,青楼里的牙子出去买姑娘时,恰巧遇到,看她摸样不错就带了回来。扔到柴房里时,原主就已经死了,醒来的便是季宁。
第二日,季宁才发现这里是帝京有名的青楼,长春阁。她本来挺慌的,毕竟这是青楼,没想到因她年纪小,身材扁平,发育不良,他们都把她当做是男儿身,只让她每天在后院做粗活。
想到这,季宁苦笑一声,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慢慢的想着想着她竟睡了过去,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门外的开锁声。两个小厮推门而入,其中一人抬脚踢了她一下,她瞬间清醒,忽的坐起,外面天已然大亮。
“小子,你走运了,跟我们走吧,以后富贵了别忘了咱哥俩。”二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随即扔给她几件衣裳,督促着她去洗干净换好。那衣裳落在她身上,柔软冰凉的触感,竟是锻衣。
长春阁共三层,一楼接待散客,二楼是普通的雅间,而三楼则是达官显贵的专属。
她跟着小厮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没停......去三楼?她低头看了看这藕粉色锻衣,宽松的袍子罩住她的身体,倒也不像是女子所穿的衣裳。
不久,在一处房门停住,小厮冲她一笑,引手请她进去。这恭敬的态度,前所未有,昨日还说她刷的恭桶不干净,扫的院子有灰尘。
季宁抬手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脂粉味比外面更加浓郁,呛得她咳了好几声,房内熏烟袅袅,烟雾缭绕,一人歪坐在榻上,粉色的床帐飘落在地,他只穿着中衣,身形肥胖,一脸横肉,眼神迷离,咧着嘴向她招手。
季宁身子一僵,正想退出去,小厮却立即关上了房门。
那人狞笑着看着她,说道:“来,过来,别怕。”
季宁立定,指甲掐入掌心,缓缓挪动步子,每往前走一步,都极慢极慢,几步之遥硬是让她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脑子里开始头脑风暴,这人把她当娈童了!虽说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但现实里这还是头一遭。
那人等得不耐烦了,脸色不悦,催促道:“快点,磨蹭什么!”他呼出的气,吹着那粉色的帐幔飘动,异常的萎靡。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剩一步相隔之时,那人干脆伸手拽住她的衣袖,用力把她甩在榻上,双腿压住她的身体,抬手就要解她的袍子,他面目挤成一团,笑的□□,情急之下,季宁在腰间摸索到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不及思考,伸手进去抓了里面的东西就向他脸上扔去。
只听“啊”的一声,他从榻上跌倒在地,季宁立即翻身下榻,后退几步,只见他痛苦地捂着眼睛,鲜血从他指缝里涓涓流出,也就半炷香的时间,那人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季宁怔在原地,深深地呼气吸气,呼吸平复之后,她蹲下身探了探那人鼻息,已经死透了。
季宁费力地把他拖到榻上,拿开他的手,那一脸的碎肉,令人十分作呕,季宁看了看手里残留的粉末,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来不及犹豫,他重新给他盖好被子,脸面向内侧,从门口看去,像是在酣睡。
清理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季宁拿了个案几上的小盘,端着开始敲门。
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她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抬袖随意擦了擦。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房门打开后,小厮看着她凌乱的发髻,隐晦一笑,问道:“你不好好地伺候杨大人?出来做什么?”他眼神掠过房内,看榻上之人没任何反应,正欲上前查看。
季宁顿时侧身挡在他身前,低头恭敬地说道:“杨大人方才过于劳累,正在休息。此刻还是不打扰他为好。”
这位杨大人是当朝四品官员,也是这里的常客,但此人爱好特殊,脾气暴躁。小厮也习以为常,每次,不管房内传出什么声音,都充耳不闻,他也不想惹麻烦。听了季宁的话后就退出房间,吩咐她给杨大人打点水来。
季宁就这样回到了后院,一边走一遍盘算,杨大人的尸体最迟一个时辰就会被发现,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出去。
走着走着,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人手,她下意识后退,才发现这只手是从一旁的马厩里伸出来的。
她探头往里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躺在地上,身形修长,玉冠束发,身穿天青底暗银纹锦袍,容颜更是绝色,乌眉入鬓,长睫微颤,醉眼朦胧,红润的薄唇不知在呢喃着什么。季宁微微一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去柴房换回自己衣物,低着头驮着那醉酒男子就往门外走,走至门口,小厮看了二人一眼,并未阻拦。
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她像扔累赘一样,“啪”的一声,把他扔在地上,感叹道,真重!男子眼眸缓缓睁开,季宁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