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如果我真下令杀人的话,当会如何?”李观澜问了个很没营养的问题。 一旁的范思沅和他相处那么久,听到李观澜问起这个,心中便已经知道李观澜已然有了抉择。 这一问,不过是李观澜让范思沅来给他最后的决定钉上最后一颗钉子而已! 范思沅看着李观澜的侧脸,他自小和李观澜相识,李观澜天资好过自己太多,因而去萃华池书院,而他只能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混日子。 可李观澜夫子祭一举成名入朝翰林后,便将他从南部行省接到了京城。 自此以后,两人形影不离。 范思沅虽然在儒家修行上要弱于李观澜,如今也只是将将踏入养气而已,可在出谋划策方面却有一套。 这么多年来,两人明面上是是以大人先生互相称呼,可实际上,是异姓兄弟。 所以范思沅真的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他和李观澜都清楚,只要李观澜下了攻击的命令,那么这一万多学生的死伤后果便会完全由他来承受。 到时候京城中言官的口诛笔伐,民间不明所以之百姓的怨气冲天,这一切都只能由李观澜独自咽下。 李观澜此生必定心存愧疚,不仅仕途就此断绝,恐怕心境上出了问题,此生再无进境! 李观澜注视着已经快要逼近的学生,淡淡道:“范兄,我想过了,若是我不下令攻击,那这些学生必然会破开望北城的城防。如今叛军与我们之前获得的情报完全不同,我只担心,一旦城破,望北城中会不会生灵涂炭。” 之前李休语造反跟过家家似的,他们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可叛军在望北城下突然展现出来的毒辣手段,让两人都无法肯定城破后的景象。 而且从这些学生的状况来看,城中百姓甚至都有可能沦为叛军攻城的炮灰。 城中百姓足足有二百二十万,他们这些有修为在身的官员,以及还在城中的各个书院的山长先生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人左右,到时候能救下来的又有多少? 范思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沉默了,李观澜已经明说了如何帮他下定决心。 他深吸了口气,弯腰拱手道:“大人,无论如何,你若是能保下望北城二百万百姓,便是天大的功劳。” 李观澜笑了,他歪头看向了范思沅:“范兄说的对,能保下这两百万百姓,即便是刀山火海,我又何惧之有?” 他深吸了口气,双目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多年来,他在南部行省对抗海妖入侵,见过的鲜血数以万斤计。 当他冷酷之时,便不会有一丝的怜悯。 他现在有一个想法,击破叛军,生擒李休语送交宗人府! 李观澜的右手举起,只要他这一挥下,城墙上便会万箭齐发,城下便会血流成河! “听本大人军令!”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死死抓住。 李观澜眉头微蹙:“谁敢阻拦本大人的军令!” “啪!” 一个巴掌扇到了李观澜的背上。 这熟悉的感觉…… 他侧头一看,就见书不同一脸严肃地站在了他身边。 “大师兄?” “啪!” 书不同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大师兄,有点……疼!” “知道疼就好。” 书不同轻声道,“你若是被关进了天牢山,受得可不是这个疼了。” 李观澜心中一暖,嘴上却道:“大师兄,此事与你无关,你赶紧下城!” 书不同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老四,这么多年了,咱们几个师兄弟中,就属你最能忍,但也属你最豁得出去,所以你能在朝中为官,而我和二师弟,三师弟都不能。” “可是,如今这局面,岂是你豁出去就能解决的?” 李观澜看着已经快要逼到护城河边上的“行尸走肉”们,焦急道:“大师兄,此时不做口舌之争的时候!百姓与我,我选百姓!” “啪!” 又是一下。 书不同收回了发麻的手掌,哼道:“你若是进了天牢山,师父肯定会发疯的。日前他为了大祭酒尚能如此,你这个徒弟若是进了天牢山,师父不把天牢山给掀掉才怪。” 他压低了声音道:“师父疯起来,我们几个可拉不住他,到时候还得乖乖跟着他一起去。” 李观澜:…… 书不同说得不错,余秋风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书不同叹了口气道:“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朝中官员,哪怕手上沾点血,也不会有什么的。” 李观澜闻言惊愕道:“大师兄,你想做什……” 话未说完,书不同便从他身旁消失,下一刻,书不同便出现在了“行尸走肉”跟前。 “我先替你挡一挡,你赶紧发急信给兵部,不要发给中书省!” 兵部? 对啊! 此乃兵事,即便是中书省群龙无首,兵部可是齐编满员! 中书省有理由磨洋工,而兵部收到封疆大吏的急信是必须立即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