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望北城中。 内阁此时正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各地封疆大吏的奏折堆了整整两个桌子。 “范大人,这些都是各地呈上来的奏民变折?” 李观澜扶额问道。 范思沅苦笑道:“是的,首辅大人。” 李观澜拿过基本奏折,翻看后一看,内容竟然出奇地一致。 都是某时某地,数百到数千民众不等齐聚,攻击各地的县衙,或者府城。 “哎...这是捅了什么马蜂窝?各地民变一夜之间如此频繁。” 可是共和元年以来,朝廷的治国虽然严苛了些,可对民生却还是很重视的。 即便资源往军队方面倾斜,可是百姓的生活可都是尽最大的努力满足。 而且如今战事已经停歇,超过四成的将士当场解甲归田,各处的相对匮乏的劳动力也得到补充。 按道理说,百姓的生活应该越来越好才是,怎么突然就烽烟四起了。 范思沅沉声道:“首辅大人,是不是裁军太狠?下官观那些奏折之中,挑头闹事的大半是退伍的军人。” 李观澜皱眉道:“裁军乃是朝廷定下来的既定方针,就算是有所反弹,也不能让他们破坏了朝廷的大局。范大人,告知各地布政使和臬台,告诉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镇压各处民变。” 范思沅意外道:“直接镇压?” “不然呢?”李观澜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杀气,“思沅兄,我知道你心慈仁厚,可显然这是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挑唆。” “可是,有言道,法不责众,按照离天律,如今参与民变之人已达数万之巨,若是全部镇压的话,恐怕会引起民心思变。”范思沅斟词酌句道。 李观澜正要说话,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哼,有什么思变不思变的?那些人都是被人利用的!” 声音冷冽,让范思沅凭空生起了一股冷意。 他急忙转过身拱手道:“下官参见九门提督!” 旋即,一身戎装的乔隐之便大踏步入了内阁值房。 李观澜见到乔隐之,也赶紧起身拱手:“乔大人,您来了。” 乔隐之大刀金马地往椅子上一坐,冷声道:“首辅大人,本提督奉儒圣院院令来内阁告知一些情况。” 李观澜听到告知二字的时候,就知道此事已经不用他们内阁插手了。 内阁管理政务,九门提督管内外肃查,泾渭分明。 当九门提督说出告知一事的时候,这烂摊子就不用他操心了。 想到此,李观澜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兹事体大,若是闹得不好,他这个内阁首辅就难做了。 就像范思沅说得那样,若是引起了更大的民心变动和动乱,到时候追责起来,他这个首辅肯定是难逃其咎的。 乔隐之继续冷声道:“各地民变之事,全部由九门巡妖司接手,各地的官府衙门,守军都护协同,内阁需第一时间向各级衙门发下政令。” 李观澜拱手恭敬道:“遵命。” 范思沅见状,就感觉不好,急忙问道:“提督大人,九门巡妖司莫不是要铁血镇压?” 乔隐之听到他颇为无礼的提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回答道:“自然要铁血镇压的。” 范思沅脸色铁青。 他自己出身清贫之家,对于普通百姓有着更深切的情感。 在他看来,百姓者愚钝者居多,可多是朴实之人,他们参与其中,很多是不明所以,受人蛊惑而已,若是真的一刀切下去的话,又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三千年了,死的最多的便是平民百姓。 如今离天好不容易一统人间,难道还要让人族流更多的鲜血么? 见到范思沅的脸色难看,李观澜出言宽慰道:“思沅兄,我相信儒圣院不会让你看到那种惨烈的场面的。” 乔隐之则道:“有些事情,你们内阁也不知道。其他的本提督不能保证,但是九门巡妖司可以保证的是,但凡死在我们刀下的,就没有一个冤死之魂!” 范思沅这个时候才脸色稍济,面对儒圣院的决定,首辅大人都没有办法反驳,更何况他只是个普通的阁臣。 只能拱手道:“既然如此,范某便以读书人的身份请求乔圣以圣人之心对待乱民,不要再让平民百姓流太多的血了。” 乔隐之没想到一直不怎么起眼的范思沅竟然会当她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范思沅的境界不高,这么多年了,在李观澜的帮助下也只到了入阁的起码标准蕴体境而已,可他的心境胸怀却当得起国之重臣四个字。 乔隐之稍改语气,缓和道:“范达人不要忧虑,此令是大祭酒早早定下的,大祭酒的为人,你们难道还信不过么?” 说到关忘文,李观澜和范思沅同时额了声。 李观澜小声问道:“这次院令是大祭酒亲自发的?” 乔隐之点头。 范思沅“霍霍”地喘了几口粗气:“夫子在上,大祭酒竟然亲自签发院令,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关忘文虽然是名义上是儒圣院的老大,可实际上,大部分的事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