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醒了,次旦有些慌。
他想迈动步子过去和她说说话,可他不敢。
他原以为直到下车也没有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话,现在机会来了。
她长得真好看啊。在汽车站他就注意到了。
他看着她拉着行李箱挨个挨个的找对应的大巴车,神情是那样的专注。
隔着漫天飞雪,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天神啊,让这美丽的姑娘搭上我的这班车吧。
神明好像真的聆听到他的心声,美丽的姑娘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来了。
她靠在车窗边不说话,任由或明或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整个人沉静的像夏日傍晚泛着金色波光的尕海湖,让人见之难忘。
听她的朋友说,她叫周一。
周一,一周的第一天,是个充满希望,能量满满的名字。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姑娘,白帽黑衣,像是高原沙石中怒放的雪莲花,晶莹纯洁。
车上的乘客昏昏欲睡,没人注意到他的动静。
阿爸说过“做事不能让自己后悔。”他悄悄的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
次旦,你能行!
说上两句话就好了,别怕!
“我没说错吧。”
王濛兴奋地扯扯周一的袖子,脸上尽是揶揄。
“人家来了哟。”
就说人啊还是得多出去走走才行。
这不妥妥地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换个口味嘛!
周一觉得王濛张口就来,肯定是想诓骗她,看她笑话,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到瘦高个男孩儿站在离她一米的位置看着她。
她不得不信了。
“你好,我叫次旦。”
“碌曲快到了。”
很好,次旦好样的,嘴没瓢。
万事开头难,他成功向她介绍了自己。
“你好”。
周一抬头,礼貌地招呼:“次旦,谢谢提醒。”
次旦的心跳的飞快,他想伸手捂住,免得让人笑话。
只是周一说过一句话后不再开口,次旦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共同话题值得谈谈,场面僵住了。
王濛只恨瓜田里的瓜不够甜。
本着做好人行好事的原则,她主动递了个梯子。
“次旦这名字好,我记得藏语中是寿命永固的意思。”
次旦的一双眼睛精亮,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
“小时候身体不好,阿爸阿妈希望我健康长寿。”
周一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出神。
雪域的孩子是否因为离天空很近,眼睛总是灿如星辰。这么明亮的双眼她只在新生婴儿身上见过。
干净、纯粹。
“能......能加个微信吗?”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次旦的勇气。
男孩布满裂口的手抓住车座稳住身形,他脸上有忐忑和期盼,却很少见到都市中令人厌恶的垂涎与盘算。
周一听见自己回答:“好啊。”
坦坦荡荡的喜欢谁不动容?
活生生的人真要追求存天理灭人欲吗?
条条框框的道学提出者是否自己坚守了呢?
次旦加到微信后傻笑着回到车头。
王濛傻眼了。她有想过这小子黯然神伤退场的画面,就没想到周一还能答应。
她只想当瓜地里欢快的猹,可没有真把朋友推出去的意思。
“你不会真看上了吧?”王濛拧紧眉心,强调:“没结果的。”
“我知道啊。”周一不以为然。
“你知道——知道还不利落拒绝人家?”
王濛偷瞄一眼车头坐像端正的人,脊背挺得笔直,昂着头活像在接受检阅。
小伙子,不累吗?别太爱,没结果的。
她急得只差没上手晃干他脑袋里的水。
“加个微信就代表我要接受他了吗?”
“做朋友不行?”
一望无际的白雪刺得眼睛难受,周一带上护目镜,将王濛的八卦狗头扭回去。
十几亿人口,又能有多少人拥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远的不说,就高中四层楼,老同学又能碰上几回?疆域如此辽阔,至少得对脚下的土地有点信心吧。
王濛支着下巴,想了想,“有点儿道理。”
“可你不怕他以后去找你?”身边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即便女孩明确了拒绝的态度,还是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何况西北是远了点,但现在又不是上个世纪,交通多方便啊!
周一仰起脖子舒展四肢伸个懒腰,语气满是笃定。
“不会。”
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少年,不仅头顶有璀璨星空,心中也有神圣的道德法则。
只要在路上,总归有尽头。
两个小时后,碌曲县城到了。
这辆大巴车的终点并不在这儿,只稍作停留,并没有太多旅客下车。
一个穿着白色上袄紫红长裙的阿妈捏着手中的念珠先下了车。
紧接着是周一和王濛。
行李放在舱内,次旦下车帮她们把行李箱捞了出来。
箱身沾满了灰尘,黑一块白一块,一如这趟旅程。
车无法停靠太久,还有太多的人等待回家。
卸完行李次旦犹豫着没有上车,盯着周一的背影许久,发现对方没有和他再交谈的意图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