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却道:“为什么您会是这样的表情?”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无法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能让他如此问。
他接着道:“之所以告诉您,是朝原大人的意思,他认为您作为他的女儿,必定能够理解他的用意。”
对此,朝原多榆神情僵硬,在须臾间转身跑了起来。
“您要去哪里?公主殿下。”
身后的声音追着她说:“如果您是想要去阻止的话,还请您留步,您去的话只会加速她死亡。”
“就算您如今赶去,也追不上了,我们不后悔这么做,公主殿下,朝原大人的身体大不如前了,甚至可能已经时日无多,我们要做也只能趁现在了。”
“作为这座大名城和这片土地里如今最尊贵的姬君,除了您的父亲外,您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管是家臣、武士还是忍者也好,都供您随意驱使,您拥有权势和财富,拥有坐拥一切的资本,就算是强大的忍者也能为您赴汤蹈火。”
“但是,宇智波不一样。”
“宇智波这支忍族所拥有的力量已经渐渐不可控,若非还有千手一族与之抗衡,也许什么大名、天皇都早已被推翻……大多数忍族都是被各国大名雇佣,宇智波表面上与各个同盟保持这样的关系,但实际上,同盟都是畏惧他们,他们已经不是靠金钱就能被我们这些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贵族控制的忍族了,您知道的,在这个时代,这样以下犯上的革命并不罕见,您拥有一半宇智波的血脉,您肯定比在下更能感受到那份恐怖的力量。”
“就算不是今日,来日宇智波必定会掀起一场改天换日的浩劫,在下和朝原大人都有这样的预感,当然,也许千手也是,当今能与宇智波相抗衡的忍族又能无害老实到哪里去呢?他们两族立于忍族的巅峰,拥有我们无法比拟的力量,我们必须先一步打破这样的平衡才可能在他们之间得到今后生存的空间,就算不是我们,不是朝原,换作其他大名、其他同盟,他们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们比他们先走一步罢了。”
“我们只是抢先了一步而已……”
伴随着那样的话,朝原多榆一个恍神,差点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地上。
也是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那颗因母亲和妹妹的死而残缺的心头,又空了一块……
……
那年的冬末下了好久的雨,天空总是蒙着一层阴败的灰。
这个纷争祸乱四起的时代,各国群雄四起,百鬼缭乱,尸骸遍地,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
战争像灰冷的天空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笼罩着一片阳光都驱不开的阴霾,那些呛人的血腥气有时隔着半座山也能嗅到。
恐惧和死亡是会某种会传染的瘟疫,总会在烟波骤雨之时连绵而至。
冬末的午后,桑麻端坐在前往宇智波族地的轿子里,身着华美的十二单,任由长长的黑发垂坠。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是她最后的一段旅途。
她在这样的认知中看见轿子里的紫色流苏在前行的过程中摇摇晃晃。
绘有金纹的帘裹着满目的红,雪白的衣饰上流动着细致的绣纹,她低头垂眼,抬手轻轻撩开了轿内的重帘。
就像困在竹子里的辉夜姬透过竹隙小心翼翼地窥探月光一样,她被外边黯淡的日光晃花了眼。
远方的山脉在属于冬日的冷风中伫立,像虚幻的影子,看不真切,细看竟竟如同扭曲的鬼影,卷着冷冽的雾气,化作铺天盖地的浪潮涌来,将她卷进了这场巨大的漩涡中。
愣忡间,她好像又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遥遥的,寻不到出处的声音,宛若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在这样的歌声中,她突然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但是,最终她没有这样做,只是抬手,张开五指,像被刺痛眼球一般,遮挡住了眼前凿落的日光。
轿外,负责护送她的其中一人告诉她,宇智波族地就快要到了。
她笑,细密的温和像龟裂的蛛丝,在她粼粼的眼底崩塌。
她将一封信递给他,道:“之后回去的话,能帮我把这封信带给多楹吗?”
对方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
她温声道了谢后就放下手,任由层层叠叠的纱帘落下。
冬日的雾气被风撕裂。
某一刻,她突然紧紧攥住了胸口前的衣襟,在无人时大口大口地喘气,觉得那个之前被箭身中的地方疼得令人窒息。
但是,很快,就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只有一种身心上游离天外的恍惚感。
她弯着身,安静地贴着轿壁,被冷汗打湿的发丝依贴着发白的脸颊,就像蓬黑的海藻盖着雪白的乱石一样,渐渐显出一种死寂之色。
有穿山而来鸦啼与她变慢的心跳错开。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自己的一生在眼前一一掠过。
她想起自己曾经写过一封绝笔书。
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在信上这样写道:
“致多楹:
展信佳。
我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已经死了。”
“当时那根射中我胸口的箭已经伤及了我的命脉,饶是治启大夫也无法治好我,所以我请求他暂时向你隐瞒这一情况,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如今是多么糟糕,这样将死的我,也许最后的价值就只有死在路上……”
伴随着这样的字句,漆黑的瞳孔涣散,她感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