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了些风,有些雨丝随风飘了过来,带起一片寒凉。
宽松的男式外套和风衣让他们看起来紧紧相拥,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是有许多空间。
齐放低头问了好几次,表面若无其事,目光充满打量。
仿佛在试探她到底是真不想见还是口是心非。
许明珠靠着墙,只是沉默,听着外面两个人的动静。
以前的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躲在齐放这里避开江牧。
毕竟年少时候,齐放是惹她生气的那个,而江牧才是抚平她少女心事的人。
如今地位倒置。
虽然江牧还是口口声声质问齐放。
看上去就像在为许明珠讨公道一样。
仿佛江牧依旧把许明珠当成捧在手心的妹妹。
而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
江牧的声音向来温和。
即使以为齐放出轨,还能保持礼节地询问他跟怀里的人交往了多久,怎么打算跟许明珠的事情,以及什么时候和许明珠分手。
但是齐放不是许明珠,没有对江牧客气,侧着脸很是不耐烦,回答的话也丝毫不给面子。
“我和许明珠之间的事情,你并没有资格管,只有她能跟我谈。”
话放得狠决果断,但是齐放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许明珠的脸。
作为回应,许明珠抓住了他贴身衬衫的衣角。
两个人距离又近了一点。
许明珠抬起脸,摇了摇头。
看见齐放蹙起的眉和骤然冷下去的脸,许明珠觉得他可能误会了。
大概他以为许明珠在维护江牧。
毕竟以前那么多次,她一直是这样,无条件相信江牧,跟齐放站在对立面。
许明珠把头发弄得更散乱,几乎遮住自己整张脸,侧着头伸出手攀上齐放的肩膀。
齐放没有躲,静静看着许明珠动作,任由她靠近,在她踮脚身体不稳时候伸出手扶了扶。
顶着江牧的目光,许明珠觉得还是不保险,把手缩进齐放外套的袖子,挡住脸,贴近齐放的耳畔。
声音很轻,语调很低,但是两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
“我不是维护他,摇头是代表跟他没关系了。”
齐放脸色好了一些,但是目光很是复杂。
许明珠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
“你说得对,我十分赞同。”
齐放悠悠看了一眼半靠在他身上一脸乖巧的许明珠,意有所指说了一句。
“撒谎的人在我这里没有好下场。”
许明珠想跟他严肃理论一下,但是抬眼看到江牧又走过来一些,只能慌忙把自己脸挡住,很快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就把头直接埋在齐放肩膀和他的外套里。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又气又急的女声听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娇媚。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许明珠的余光看见江牧的靠近,缩了缩身体,躲在外套之下,死死贴着齐放的肩膀。
许明珠闭上眼睛,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烛。
但预想中的尴尬场面并没有到来。
她被齐放单手抱住,转了个身。
风雨呼啸而过,许明珠随即听到一声闷响。
然后是江牧几声杂乱的脚步。
还有齐放严肃的警告声。
“我跟你不熟,许明珠是许明珠,你是你,我没听说她有哥哥,你自重。”
许明珠悄悄往外看了一眼。
江牧整齐的西装左肩处有一些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力量差距摆在这里,江牧深深看了一眼被齐放护着的女人,拂了拂左肩,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希望你不要冲动,更不要伤害明珠。”
等江牧走远,许明珠立马站直了,跟齐放拉开距离,打算跟他好好理论一下撒谎问题。
齐放的手还停留在虚虚拥着她的姿势,怀里只剩一片空气和冷雨丝。
齐放拂了拂风衣上的细密雨丝,抱着胳膊,审视地看着用完就丢的许明珠。
许明珠颇为心虚地理了理耳边散发,以为他是要追究碰到野鸳鸯时她的出言不逊,继续那场被江牧打断的审判。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要当真,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完这句话,齐放那副轻松的姿态顷刻散去。
他紧紧盯着许明珠,轻笑一声,说出的话里带着些自嘲。
“许明珠,你是不是还喜欢江牧?是不是仍旧会怪我对他动手?”
这声轻飘飘的询问落地,外面的雨声也大了。
许明珠骤然抬头,看着齐放的脸。
他的神情和六年前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昔日那个少年挂了彩也依然高昂着头,一身骄傲,问她选谁时话里没有半分低微,拿得起放得下,人如其名。
如今的齐放万众瞩目,周身气质淬得更加冷冽疏离,可望不可及。
但他话里,明显多了在意,和微不可查的落寞。
风雨渐大,齐放站在许明珠外侧,凄风冷雨往他身上吹。
许明珠抓紧了身上齐放的外套,下意识给出了回答。
“没有,我没有怪你。”
齐放没有继续再问,“嗯”了一声,跟她往回走。
雨声淅沥,户外长廊寂静而昏暗,脚步声清晰可闻。
许明珠觉得雨天那种闷热好像钻到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