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失控感。像进了迷宫,边走边提醒自己,要记得退回来的路,可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乱套了,她似乎,迷路了。
有点进退不得的惶然。还有点,隐秘幽微的期待。
阮茵将被子拉到顶,蒙住了头。
小令以为她要睡了,便放下帐子,守在外面,良久,又听里面传出闷闷的一句:“周沉璧去哪了?”
此时的周沉璧,正在巡检司汇报芙蓉镇之行所获。
从李盛被杀,到朱连广暴毙牵扯出莺粟,之后全城搜查近十日,一点进展也没有。这趟去了芙蓉镇,不仅查到了莺粟田、优昙香,还抓到了仇狮,又多了翁兴嗣和蒋春复两个证人,可谓收获颇丰。只要能撬开仇狮的嘴,再探清那那蒙面人的底细,这隐在一团迷雾中的案子便可水落石出了。
巡检司牧张展听得频频点头,最后想起一事,问:“你说在羊肠山发现了莺粟,可有派人看管起来?”
“自然。”周沉璧翘着腿,坐在张展下首的椅子上,“昨日莺粟田遭人偷袭,那些人下手极狠,为防后患,我去军中调了些人手,如今那羊肠山已被围的铁桶一般。”
“哦?周候竟同意借兵给你?”
“为何不同意?便不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也要看张叔您的面子不是?再说,此事可大可小,早日了结是最好,若放任优昙香在庞城,乃至扶苏郡蔓延,必会有更多人染上瘾症,这后果,周候不得掂量掂量?”
张展点头道是,端起茶杯慢饮一口,看着下首的人打趣说:“你小子,这段日子长进不少。可见成了家还是有用的。”
“啧。难得听您老夸我,多夸两句,回头我学给君侯大人。”
“臭小子!”张展笑骂一句,忽又皱了眉,“一个仇狮,竟然能引十几个人出面营救,可见此人关系重大,抓回来的劫匪好好审,早点从他们嘴里掏出话。还有差点被你捅死那个,找人给他治伤,别叫他真死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提起这事周沉璧顿时黑了脸:“老子的娘子差点被他杀了,老子还要给他治伤,真他娘的没天理!”
“哼!你不仅要给他治伤,回头自己还要去领罚!你娘子虽受了惊,到底没大碍,你若要出气,把人带回来审问的时候,轻重不都是你说了算?可你只图一时痛快,冲动行事,就要承担后果……”
“张司牧这话说得轻巧。”周沉璧瞪眼睛,“我娘子为巡检司立下大功,您一句‘没大碍’就完了?领罚便领罚,老子这就去!下回再有案子,您老自己上!”
张展被他噎了一句,面上有些讪讪的,见他起身往外走,忙叫站住:“你娘子有功,巡检司自会酬谢,用不着你跟我这红眉毛绿眼睛地闹。才说你长进了,马上就犯狗脾气!瞧瞧你那一身的狼狈相,还不赶快回府挺着去,没的让人说我巡检司不近人情,受了伤还要干活……”
周沉璧不耐烦听张展絮叨,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我娘子都喜欢!”
回侯府的路上,前半程走得很快,因胡定说,家里小厮来报,少夫人醒了,周沉璧急着回去看她,把个马催得疯了似的。走到明前街尾,忽又慢了下来。
这一日的事太多,先是跟劫囚的打了一场,紧接着阮茵晕倒,他急赶回府,叫大夫给她看诊,确认只是受惊并无大碍后,吩咐人照看好她,便来了巡检司。如今手头的事暂且收拾停当,他有功夫动脑子了,便又想起阮茵在芙蓉镇时的奇怪之处了。
想了一会儿,没得头绪,扫见胡定在马上缩着身子,蔫头耷脑的模样,张嘴便道:“你那什么德行?没看好犯人,险些伤了少夫人,挨顿罚还委屈了?”
胡定看他一眼,嗡声回答:“不委屈。小的害少夫人受惊,该打,便是再打二十板子也当的,小的这是心怀愧疚。”
“知道便好。”周沉璧说着,从腰间摘下一个锦袋,丢给胡定,“拿这银子,自去找大夫看伤,剩下的留着吧。”
胡定掂了掂轻重,又打开袋子朝里看了一眼,顿时精神振奋了:“公子,要不再打小的二十板子吧。”说着瞄了瞄周沉璧腰间另一个锦袋。
“臭小子!”周沉璧抬腿踹胡定,没踹着人,倒是自己先疼得嘶声。
“公子,你这顿板子谁打的,改日小的帮你出气去。”胡定说得一本正经。
周沉璧斜他一眼:“你这狗东西,怕不是想帮爷出气,而是想找那执刑的人喝两杯去!”
不得不说,论懂胡定,还得是这爷。
“哪儿能啊!”胡定攥着钱袋子,忠心耿耿地拍胸脯,“小的为公子和少夫人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周沉璧懒得跟他贫,只问他:“昨日在芙蓉镇,我不在客栈那功夫,你们少夫人做了什么?可有异常?”
“就是吃饭、喝药、睡觉啊。”
“再想想。”周沉璧拧着眉,“除了这些,还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或者见过什么人?”
胡定仔细回想:“少夫人很担心公子,昨儿午后问了好几趟,公子几时回来,是不是差事很难办……”
“真的?!”周沉璧眼睛亮了,挨板子的地方也不觉得疼了,“她问这话时,什么表情?”
“就正常的表情啊……”
“啧!”周沉璧不满,“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胡定挠着额角,忽想起一事,觑了觑周沉璧,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沉璧瞧他那吭哧瘪肚的模样不耐烦,叫他快说,胡定小心翼翼道,“昨日太阳快落山时,小的有事走开了一阵儿,叫芙蓉镇两个差役帮忙守着院子,少夫人似乎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