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闻言也难掩伤心,若不是他没有看管好女儿,她也不会跑到归墟谷附近被魔神之力重伤。
云秋的鲛珠被震碎,能撑到此时已是极限。他何尝不想救回女儿,可唯一的办法,鲛王不敢赌。
云若提起了她们已逝的母亲,于鲛王来说,仍是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
他动摇了,族群的责任与他年幼的女儿,他想试着全都保住。
“若儿,你们是双生姐妹,唯一能救秋儿的办法便是将你的鲛珠一分为二,以半颗鲛珠来延续秋儿的命。”
他作为鲛人一族的统领,是不该用两个女儿的命来做赌注的。
尤其是云若,她的资质甚好,也许是顺应了魔神出世的命运,她的力量是千百年来鲛人一族几乎最强的存在。
将鲛珠一分为二太过危险,鲛珠是鲛人一族修炼的精元所在,掌握着鲛人的命脉与力量。
稍有差池,云若也活不成。
鲛王作为父亲,不能失去所有的女儿,作为一族之长,更不能让归墟海陷入无望。
更何况,要一个孩子做出牺牲也实在残忍。
“若儿,你可想好了?”
“只要能救云秋,我做什么都可以。”
即使寿命缩短,修为损毁,云若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妹妹去死。
冰蓝色的鲛珠自云若胸膛而出,分离鲛珠之痛犹如彻骨的凌迟,她紧咬牙关,鲛珠被硬生分为两份。
鲛王不忍再看地瞥过了头,只有云秋始终望着姐姐。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姐姐那天皱起的眉头和嘴角的鲜血,冰蓝的鲛珠比归墟海还要澄澈,却也缠绕了万斤重的爱,让她从此成为了姐姐的拖累。
云若将半颗鲛珠融入云秋的身体,这才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所幸有惊无险,两人都活了下来。
鲛人族失去了最强大的公主,只是这样的重担,鲛王不忍心让年幼的云若承担。
可流言蜚语总难遏止,即便刻意不去关注人们的谈论,她们也多少会有耳闻。
渐渐长大的二人都各怀心事,自那天之后,云秋不再活泼开朗,整日闷在寝殿不肯出门。
她也想过和姐姐一同修炼,可重伤后的身体恢复太慢,作为公主,却没有力量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也让她日渐衰颓。
云若对于妹妹的性情大变也无可奈何,魔神已然封印,归墟海也恢复了平静,她常常安慰云秋不要害怕,可始终解不开她的心结。
“云秋公主,你看,云若公主这次修行回来,带回了不少稀罕玩意,您快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云秋远远望了眼被带过来的宝箱,却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籍。
姐姐知她闷闷不乐,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有趣的东西来逗她开心,只是每每想到宫中的闲言,一瞬而起的欢心也变得荡然无存。
姐姐是要成为未来鲛王的人,却因为自己减短了寿命,折损了力量,云若的压力不比她小。
闲言皆道姐姐无心职责重任,只顾得上讨她这个累赘妹妹欢心,却不知姐姐为了提升力量保护族人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云秋再度抬眸看向姐姐送来的宝箱,堆砌在角落的位置里,有一块双鱼样式的玉牌。
“就留下那块佩玉吧。”
“是,公主。”
云若的修为突飞猛进,可对比鲛珠完整的全盛时期还是大不如前。
她努力修炼,不愿辜负阿父和族人的期望,她想证明即使没有那半颗鲛珠,她也可以肩负起归墟海的重任。
也只有这样,云秋才能不被视作归墟海的罪人。
可即便她再怎么努力,鲛珠残缺的缺陷始终无法弥补。
云秋心思细腻敏感,宫中的闲言听得多了定会积郁于心。
她作为姐姐,那时在强大力量前没能保护好妹妹,如今闲言碎语中,她也守不了妹妹安然。
之后相安无事的三百年间,各自愧疚的二人总想着为对方多做点什么,却不知不觉到了该做出了结的时候。
归墟海的平静再次被打破,天上的一轮圆月染上猩红,红月之象下,归墟海内气息翻涌不止,镇压乱流漩涡的定海珠也发生波动。
一时间,归墟海内乱作一团,云若也为此操劳不休。
定海珠的波动几日以来都未能平息,整个鲛宫陷入慌乱,多是暗暗讨伐公主不作为的声音。
云秋独坐寝殿之中,看在眼里也听在心里。
她的姐姐已经为了归墟海和她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时间精力,如今束手无策的局面下,姐姐成为了归墟海唯一的希望。
被寄予厚望,也在被责任压垮的边缘。
她的姐姐该有自己的人生,而非与她捆绑在一起,共同成为归墟海的罪人。
“姐姐,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不再是你的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