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人家戴着一顶老旧布帽,眯着眼睛,手里提着一个老锅。 程天源轻笑,连忙迎了他进来。 六爷看着仍在睡的郑三远,眯眼打量一番,转而低低笑了,“看着比昨天的脸色好一些。” 程天源转身给老人家倒了一杯热水,“你喝点儿暖和的,大清早天气还有点儿凉。” “好。”六爷将老锅搁下,接过就喝,解释:“这里头是我给他炖的酸菜排骨,给郑老弟补身子的。” 程天源微笑道谢,将老锅端起来搁好。 这时,听到声响的郑三远醒了过来,迷糊问:“六爷来了?咋那么早?” 六爷轻笑:“早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 程天源搀扶郑三远坐起来,给他裹上薄外套,然后转身提了脸盆去打水。 一会儿后,他端水给郑三远洗漱,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郑三远已经能自己拿东西吃喝,就是还不能大幅度用力。 六爷见他动作缓慢,连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顾,忍不住轻笑:“老弟,快些好起来吧。看你英勇十几二十年,突然看你这样,怪不习惯的。” 程天源又打了水,给郑三远擦手擦脚擦身子,然后去护士站找了新病服给他换上。 六爷在一旁帮忙,忍不住赞道:“小 伙子看着年轻,做事倒是体贴得很。” 郑三远对程天源一阵赞。 六爷坐在门口,掏出烟盒来,慢吞吞给自己卷烟条吸。 “小伙子,我的兄弟已经帮你找到那个林聪了。那家伙现在就住在北河大桥的一个桥洞里。那一带不是住着流浪汉就是乞丐和疯子。他好手好脚,却整天游手好闲,啥事也不干,到处去大饭店的后门蹭剩饭剩菜喝,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端不上台面的懒痞子。” 程天源气得牙痒痒,低声:“他以前也是这般。家里本来条件不错,还读过几年书,可他懒得很,什么活儿都不肯干,甚至为了图钱,不惜做违法犯法的事情。” 六爷点了火柴盒,吸了一大口烟。 “你们小瞧了一个饿肚子男人的贪心,像他这样的赖皮男人,看到钱怎么可能不疯魔?他向你妹妹要过钱,还是摸到她单位门口去讨要的。另外,他还去你妹妹的面包店里死皮赖脸不肯走,你妹妹又给了他两百块钱。他张着血盆大口呢,给一次就立刻会有第二次。” 程天源吓了一大跳,想不到他家伙偷偷找了阿芳——而阿芳竟提都不敢提! 六爷继续道:“昨天早上,他又去你妹妹的单位门口堵她,你妹妹跟他吵 了起来,好像又扔了钱给他。昨天下午,他给自个买了西装外套,还住进了城南一家小宾馆。昨晚吃了帝都火锅,还喝了两斤酒。” 程天源脸色铁青,心里对妹妹暗自气得不行。 像这样的窟窿,怎么可能用钱填得完! 郑三远听得皱眉,问:“六爷,你将他处理了吗?” “没。”六爷解释:“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醉醺醺,连站都站不稳。我让兄弟看着他,然后回家给你炖排骨。我睡了一觉就过来,那家伙肯定是还没醒的。” 六爷拿烟的手一顿,看向程天源笑问:“小伙子,你要一起去看不?” “不了。”郑三远压低嗓音:“六爷,阿源他不懂这一行的规矩,去了恐怕给你惹麻烦。” 六爷摇头道:“如果那家伙还没得罪她妹妹太多,那他可能不用去。可那家伙三番四次找他妹妹,也许得他出面让那家伙认一认,不然那家伙还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扔他出帝都。” “我去!”程天源沉声:“我要当面揍他一顿!” 六爷哈哈笑了,道:“这才是男儿真本色嘛!” 郑三远则睨了六爷一眼,低声:“六爷,我这小哥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万一被那赖皮倒打一把,那我可就罪过 了啊!”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六爷笑眯眯道:“他媳妇也是一个厉害角儿!如果是她,指不定也是这么说。” 程天源惊讶挑眉,问:“六爷,你认识我媳妇?” 六爷吸着烟头反问:“能不认识吗?你媳妇可是帝都新一代商业女强人,坊间的名声那是如雷贯耳!想要不认识都难!不过,我倒没跟她打过交道。我一个老哥们铁道就跟她蛮熟的。当初她建那个商城到了一半,一批便宜的水泥货到码头,你媳妇去码头跟人家抢货,豪迈喊价,把好几个要批发的商户都给得罪了。” 程天源不知道这事,忍不住问:“后来呢?” 六爷答:“人家商户也有些是黑底子的,觉得你媳妇她太强悍,要赚她的钱不容易,就想拐着弯道找铁道下方的兄弟去她的工地找麻烦。你那媳妇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胆子也忒大,直接找公安到现场抓人,还扣了几个汉子。随后她打发了公安,带着几个汉子和五千块钱,直接上门要跟铁道交朋友。那气势,把铁道给逗乐,钱收了一半,也认下她这个朋友。从此,铁道就盯紧所有人都不许去你媳妇的地盘闹。” 郑三远呵呵笑了,道:“竟还有这事,我倒不知 道。” 程天源微愣,转而如释重负也笑了。 看来,媳妇还瞒着他不少事啊! 六爷吹了吹烟头,低声:“是个聪明人,也很讲义气。后来铁道一个兄弟要去商城的后面租一个小吃摊,铁道带着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