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习惯。起初只是出于客气,把她当成友人妹妹照顾的少年,也已成了对她爱意深重的未婚夫。
虞缈惘然地轻轻唤了他一声:“……阿策,可为何突然要变了呢?”
姬策眼底徘徊过一丝低沉。二哥这个称呼,只会让他想起了儿时在王府,幼弟们肆意嘲笑奚落的声音。
最为重要,这只是独属于那个人的称谓。
“我以为这样,听起来会显得我们更亲近些。毕竟阿鸾,我不是你的兄长,而是你的未婚夫。”
阿策这个称谓,却鲜有人如此唤他。是今后,独属于他给她的亲近之称。
虞缈缓声:“好,阿策。”
不知为何,方才得画的喜悦,也有些渐渐消退冷却。少女心中有些乱,但她还是温柔而怔怔地点了一下头。
“我休息好了,我们离开罢。”
出了天一阁,两人又在天街缓缓周游。街头百姓皆言笑来往,虞缈提出想在街上逛逛。
人多,姬策又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男人的手掌包拢着她白皙的柔荑,传来熟悉的温度。虞缈又眨了眨长睫,二哥他其实还是关心她的。
然而姬策还是低估了世家贵女的花钱程度。
虞缈牵着他在天街上的铺子里绕圈,见了什么都会想着给谁谁又捎上一份。少女在前头,像只活泼的雀儿。
姬策又掏了不少钱包,无形间眉越拢越深。
“阿策,刚才那幅卷轴,我觉得挂在王府的明春堂中刚好。这匹深蓝缎子也让绣娘为你做一身吧,与我那袭天青罗裙相搭呢。”
“你觉得……”她回头,低喃:“可好?”
姬策在她回眸的那瞬,眼底换上温和之色:“随你喜欢,我皆可。”
虞缈的尾音却弱了下来。回眸的那一瞬,她仿佛捕捉到了男人眼底未散的微微不耐。
可明明二哥从来不会觉得陪她逛街,是一件多么虚度光阴的事情。他甚至会从街市间窥民生之计,考量物价几何,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姬策胸襟开阔,哪怕居于枯燥之处也能怡然自得。他从来不会让她觉得无聊,甚至会在她微微焦躁时安抚她的情绪。
虞缈又疑心起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心中情绪才稍一沉凝,身体的不适又浮了出来。她喉中有些干渴,四肢也泛起了疲乏。
少女未说什么,只是垂首轻声:“阿策,我们回去吧?”
姬策一顿,又颔首:“好,那我送你回去。”
虞缈毕竟身娇体贵,经不起累。坐上马车后,她倚着软塌,才解乏许多。只是又觉出腹中空虚的饿意。
随着马车一晃一晃,她忍耐着,又渐渐闭目假寐。
姬策身躯笔直,坐在另侧,却无半点疲惫之意,眉眼间似有泠泠薄光。无事可做,只能目光散漫地回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睡颜如画,长睫柔顺低伏,微风轻轻吹起她的一绺鬓发,温柔地萦绕在她颈边。
佳人在侧,让姬策喉结滚动了一下。
久违置身烟火气之间,又或是眼前静谧的一幕,似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也可以拥有像常人那般的生活。
姬策想,为何不可以是他呢?
他本就是姬策。那个孤魂野鬼早已飞散,他自负不会比他差。之前那人所做到的,今后他也可以陪她。她今日,不是也笑得很开心么?
想起少女惊心动魄的笑容,姬策又心中微动。春色娇怜,惹人欲要攀折。
男人眼底沉沉如晦夜,情不自禁地,缓缓凑近了她的面颊。他低头,呼吸也渐渐屏住,有些罕见的紧张。
就在咫尺之距,薄唇快要吻上她的那一刻。
虞缈却忽睁开了那双桃花眸。眼前鼻锋挺拔,男人的面庞英气依旧。可她的呼吸却凝住了,纤纤玉指也攥紧一角。
明明是熟悉的气息,却不知为何让她莫名心慌。
虞缈有些仓促地低头,似带着几分逃避,少女长睫颤如被雨水打乱,嗓子也细细道:“阿策……”
落在姬策眼中,像极了少女羞赧的闪躲。他撑起手臂,坐直了回去。只轻咳了一声:“醒了。”
虞缈雾濛濛的眸子,似还未睡醒回神:“嗯。”
送到虞府前,姬策扶着虞缈下了马车。温穆肃容,再次叮嘱:“阿鸾,还记得今后,该怎么叫我么?”
虞缈看着他,轻启朱唇:“阿策。”
分离之后,虞缈却魂不守舍一般。她满心彷惶,不知所措。
明明和自己的未婚夫亲吻,再寻常不过,可那一瞬间,却为何会涌上抗拒?
另一边,姬策回到马车后,似乎仍能嗅见一缕少女身上的幽香。令他心境开阔,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摈弃。
回到王府书房后,姬策从书桌上拾起一张信纸。上面墨迹俨然,劲骨飒然。他又拿出一张薄纸,再次逐字临摹。
直到昏鸦啼鸣,月悬于顶。
他笔下的所有字,历经这些时日已模仿至于七八成相像。若非熟悉之人细看,极难辨识。
姬策才稍稍满意。视线又落在原先字迹上,扫过上面字句:
“月末,赴天一阁之约。阿鸾喜顾子谧,黄珉……之作。及……章丘刘氏,善制纸鸢。”
书房之中种种军务密语,倒是记得简略。倒是该如何陪伴一个小女娘,种种安排记得仔细缜密。
下一刻,姬策却将那张纸缓缓递到了烛台前。目睹着那满载情意的字句,被蹿上来的火焰寸寸吞噬,直至化为灰烬。
真是可惜……既你已无法陪在她左右。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