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个人。
门外忽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
陆南筝莞尔一笑,笑颜柔婉:“殿下。”
“我知殿下近日十分忙碌,如今暂住府下,也不知该如何回报您。便想着能不能为殿下做些什么,于是就制了些甜点。”
她手中提着一只小小的竹篮,几片绿叶如翡,盛着几只艾叶糍团,极其雅致。
“殿下可要尝尝?”
姬策眼神微暖,莫名想起了昔日在治城时,那段雨日连绵的往事。
他拿起一块送入口中,软硬适宜,满齿淡香微苦。
却正合适他的口味。
姬策眼神微黯,不禁自嘲一笑。他自醒来之后,处境与身边人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却唯有在陆南筝这里,他才终于感到一丝真实。
无须像在虞缈面前那般,假装另一人的喜好性情。
陆南筝对他的态度,皆是因他本人。她是他为数不多的过往。也曾见过他最落魄的那一面。
姬策的瞳仁微微失神,又变得缓和。
“很好吃。还是和你以前的手艺一样。”
陆南筝将篮子轻轻放在桌上,与此同时,目光似不经意掠过桌上摆着的那张请帖。
姬策已吃罢第二块,关心道:“这段时日,你在府中可还习惯么?下人有无怠慢之处?”
陆南筝垂着眼眸:“一切皆好。只是我初来洛阳,四处陌生,出门也不知该去哪里……每日只是待在房中,无事可做。”
她似刚意识到恍惚说漏,又匆匆一笑:“是南筝贪心了,能有所安居已是极好。殿下就当我失言了罢。”
女郎低着眉眼,雪颜白皙,似未经过日光照映一般。双肩也如无处可依的杨柳,柔弱单薄。
姬策心底徒生出一丝感同身受的怜惜。的确,她在此处无亲无友,四处陌生,她又能找谁呢?
他忽想起方才的邀约,心中微动,不由道:“我这里有一封筵席的请帖,不如你随我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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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天气爽朗,季家设宴款待,广发请帖。
季槐在门口,遥遥看见燕王府徽记的马车驶来,就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二哥,你来了。”
姬策掀袍下马,无声扫过季槐,对方眼中激动不作伪饰,像是真心高兴见他。与记忆中那幅趾高气扬,视他们这些庶子如草芥的模样,大相径庭。
“季槐。”姬策眼底漆黑深沉:“许久不见。”
季槐毫无所察:“那是!二哥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都寻不出空来跟我们蹴鞠。改日,你定要少陪些虞娘子,多陪陪我们兄弟才是……”
季槐也习惯了燕王偶尔的疏淡少言,兀自说了一通。又转头看向姬策身后的车厢,笑嘻嘻道:
“不过也得虞娘子同意,虞娘子说,可对?”
他也给虞娘子发了请帖。不过,二哥对未婚妻的事向来亲力亲为,定是接虞娘子一同出席的。
姬策默然不语,季槐提及虞缈时,眼神才略微有了变化。
此时,却刚好从马车内伸出一只极其纤细的素手,掀开了垂帘。女子面容姣好,却极为陌生。
季槐呆在了原处。里头竟不是虞娘子?那,这名女子又是谁?
“二哥,这位女郎是?”
姬策面不改色:“是我的友人,陆娘子。她昔日对我有相救之恩,初来洛阳不久,我带她此见识一番。”
季槐不由想起了前日城中的风言风语,一时怔怔无言。
他刚从城郊外打猎回来,这几天也听过些茶后闲谈,却只当是以讹传讹的笑话。
毕竟他知道二哥是何等专情,昔日又是如何宠着纵着虞娘子的,满心满眼都是未婚妻,又哪儿有什么白月光?
可二哥竟真带着名女郎参筵了。虽说魏朝男女并无大防,交际自由。但燕王毕竟有婚约在身,又怎会……
季槐在心中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终究只是客气道:“那陆娘子,就请先入敝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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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缈与陆时微步入季家后,只见满园繁华锦绣。季家筵席向来布置十分用心,排场很大,来往也皆是权贵世家子弟。
只是似乎有些窃窃私语,飘入耳中。
虞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她自小就在人群注视下长大,但宴中一路徘徊的目光,显然异样不同。
实际上,也的确如她所想。
姬策带着一位生面孔的女郎入园后,很快掀起轩然大波。这下又见虞缈独自前来,联系前阵子的传言,贵女们更是私下交头议论纷纷。
有些人是碍于虞缈家世,不敢直言冒犯,怕得罪了她。有些则是暗暗看起笑话,巴不得再起波澜。
王四娘子却都没有这些顾虑与心思。
所以王四娘缓缓朝她走来,目光不偏不倚,只是压低了声:“虞六娘,你未婚夫携了另名女子赴宴,你可知道?就在丹亭池那边。”
王四娘本只是想提醒她一句,于是说完便走了。
虞缈心中一揪,桃花眸空茫茫地泛着冷。下意识握紧了陆时微的袖子。陆时微也拧起了眉,当即道:“走,去看看。”
少女魂不守舍地由陆时微牵着走到丹亭池边,此处视野极为宽阔,湖边聚集了一群玩乐的子弟。
虞缈目光扫过,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但这次,她心中却不再是雀跃,而是凉意。
亭中,姬策的身边,这次也多了一位身姿如柳枝纤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