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梅坞的梅花树下走出,绿涯像一只快乐的玲珑小宝一样扑向我,而羽子寒早已在院外架起了火堆。
天已微微飘雪,让那团火,显得更加火热。
绿涯扑向我,说,小仙女!啊啊啊啊小仙女!你可想死我啦。
这时,我衣襟上的食影也起身,扭扭屁股,飞到绿涯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又扭扭屁股飞入我的衣襟上,变成一束红艳艳的锦绣梅花。
绿涯看着,说,食影大人一定猜出来了,你心仪这树上花,又惋惜它们毁于焦土。
绿涯说,食影大人真是一个天神般的小精灵。
我点点头,将一个手炉递给她,我说,冷吧!云门关你呆的好好的,干嘛一定要冒着雪意下来。
绿涯撅嘴,然后在我耳边娇俏一笑,说,只有下雪了,他才会同意我今晚留下来……
绿涯脸色绯红,但是却不是汉家女儿的羞涩,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一听,直接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牛叉!我的姐妹!
如此直接了当直奔主题,是我始料未及的。
绿涯看着我一脸暧昧的表情,忙纠正我活络过头了的脑回路,她说,小仙女!你可别想歪了,我就想留下,陪他一起赏赏雪,为他补补衣。
雪花和爱情一样,想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段青衣给我加了一件孔雀翎披风,羽子寒在炙烤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绿涯在他身边,托着腮,专心看着羽子寒翻动食物的样子。火光合着雪色,映在他脸上,此刻,他在绿涯心中,是人间绝色。
段青衣问我,冷不冷?
我说,不冷。
我说,我去帮你们热一壶酒。
绿涯纠正我道,是帮咱们四人热一壶酒。凭什么就兴他们男子吃酒。我们看着。没这规矩。
我愣了愣,刚要开口,段青衣却接过了话头,对绿涯说道,你忘记了,小仙她是最近吃汤药……所以,就不适合饮酒。我何时会如此拘着这丫头呢!
绿涯一听汤药,原本还看着我,此刻忙低头,似有闪躲之色,她说,哦。我怎么就给忘记了。
不是绿涯给忘记了,是我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拟把疏狂图一醉的江湖女子,饮的酒,吃的肉,打马江湖,潇洒快活……
但似乎……自从去了云坞之后,我变得不再那么快意……
段青衣似乎看出我的踟蹰,他笑笑,说,你歇着,我去暖酒吧。
这时候,羽子寒在撒盐,盐与雪共舞,绿涯看得更出神了。
羽子寒将兔肉撕开,上好的位置留给了段青衣,绿涯在一旁,突然来了一句,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
羽子寒将另一条兔腿给了她,问道,吃不吃?
绿涯歪头想了想,说,那么可爱……当然吃啦。
我和段青衣相视一笑。
雪色之中的段青衣,让人想与之共白头。
当段青衣将酒暖好,拖着我的手,一同走到火堆前,门外突然响起了马嘶声。
羽子寒的霓虹剑立刻出鞘,疾速,他站在段青衣身前。
哎呀!你的手好油!脏了剑怎么办?绿涯在他身后抱怨道。
羽子寒白了她一眼,说,我的剑!饮得血!吃得肉!没那么仔细矫情!
这时,魏明川拎着两瓶酒,一些烧肉果子,下马而来。
羽子寒手中的剑才缓缓收了起来。
魏明川说,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你机警!就你的霓虹剑杀气大!我不过是个雪夜寻老友的吃酒人!你看你这阵势。
段青衣一见魏明川,连忙招呼他一同到火堆前落座,他说,这种天气,魏兄怎么来这里?也不怕风雪湿滑,马有失蹄……
魏明川长眸一斜段青衣,说道,段兄啊!你就是一只狐狸!我啊!今夜冒雪前来!图的就是这马有失蹄!
段青衣笑笑,道,噢!魏兄不妨明示。
魏明川将食物和酒放下,他将手放到火堆前,暖了暖,又搓了搓,最后,他说,躲清静!
段青衣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绿涯一眼,说,莫不是还是“慕容山”的事情,公主不肯相饶……
魏明川摆摆手,说道,那公主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过是闺中之事。我起了避隐之意完全是因为现在朝局不稳。
段青衣说,莫不是因为……史老将军突然故去?引发了朝廷动荡?
魏明川说,我听人说……那史老将军本是挺尸了三日,要下葬之时,突然醒了过来……
啊?段青衣愣了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段青衣,在这一刻都失神了。
魏明川说,对!就是你这表情!所有黑压压跪在地上哭的将军府的眷属……都是段兄你这表情。
魏明川说,听说史老将军的死讯刚传出北国……虏鞑的端木赐就屯兵到了边境……眼下啊,北国和虏鞑,必有一战。
段青衣说,那就是说,史笑燃史将军被困在宫中的这个困局就可以解了?
魏明川摇摇头,说,有人说可以,有人说不可以。众说纷纭。
魏明川吃了一口酒说,对了,听说圣上去了尉迟家,找了尉迟谨,希望他带兵出征。
魏明川叹气,说,所以,我这差事,既被公主裹挟着头大,又夹在当今局势之下,各方力量都想拉我入伙,我又肆意洒脱惯了,受不了这拘谨,索性,今晚来找段兄,一醉方休。
段青衣说,魏兄是想醉酒之后,雪地遇险,伤到老腰然后……顺势以养病之故回到淮北老家呆着,退出眼下的朝局之争?
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