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
段青衣来到梅坞之时,果然羽子寒正在草庐前后内外翻找;绿涯在一旁劝说于他,定是已经回到小仙身上。
段青衣拿着九龙玉佩的手,刚要冲他晃一晃,他说,阿羽,别找了!九龙玉佩……在这儿。
九龙玉佩瞬间消失在段青衣的指端。
段青衣和羽子寒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点点头——意思:大约就是这样子,你懂了吧。
那一夜,绿涯留在了梅坞。
羽子寒问她,有没有人告诉你,有些男人少碰,否则会变得不幸。
绿涯说,凤凰城是这么教育师父的,女人都是红颜祸水,所以,你不能对她们动情。但是还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男人,也能惹祸。
绿涯说,我来到北国,总共不过动了两次心,一次为史大哥,他高人雅量,一国将才,我爱慕之。爱慕不得,又在路边捡到了你,我觉得我的姻缘总该开始了吧……
绿涯总不隐瞒,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如同所有雪之灵魄都在她眼中翩翩起舞。
羽子寒说,可是,绿涯姑娘,很遗憾,我的姻缘线,早在江南,就给断了。
绿涯说,别扭扭捏捏,你不过是喜欢小仙姑娘罢了。既然做了了断。决意将她还给他。那就应该开始你的崭新人生……
羽子寒看着绿涯,笑笑,说,不瞒姑娘,在下确实已经展开了新的人生。
绿涯皱眉,说,那……
那我为什么还不接纳你对吗?羽子寒看着绿涯,坚决不肯装聋作哑,暧昧难清,他说,我开始了新的人生,不等于就要接纳新的人,走进我的生命中。
他说,我可以面对我曾经深爱的人,有了她的新人生;我可以面对我失去了她;我甚至可以安然同她相处……这些都是我的放下。法丰方丈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他看着绿涯,说,姑娘是个好女孩,为人仗义,豪爽,不扭捏,所有一切都是优点所在,实在不是叫人生厌的女孩。只是,我的人生,和姑娘,实在没有关系。
绿涯看着他,说,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再做纠缠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说,那小白!我对你可是有过救命之恩。我也不喜欢暧昧不清的男子,我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自此,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可好?
羽子寒说,姑娘,你该不会是退而求其次。留在我身边,以图后话。
绿涯说,你瞧瞧!把我说得多智慧!我不过是觉得,两个人,既做不成情侣,那朋友总可以吧。
她说,小白,我也不想瞒你。你说的那种微小心思,要说我没有,那不可能!但是,你说我要是因为这种心思……你太看轻了我。
说完,她将手递给羽子寒,说,江湖儿女!人在江湖,便一路为知己!
好!一路酬知己!羽子寒将手递给绿涯。
绿涯握住,眼睛就发光,她说,小白啊,我握着你的手,还是会小心思乱飞。你且忍着!我慢慢将它掐死!好吗?
羽子寒点点头,说,可以。只是,你快一些!
嘁!绿涯啐了他一口,说,绝不比你慢!你放心就好!
羽子寒白了她一眼。
绿涯拉住羽子寒,说,喂!小白啊!有没有衣服,知己姐姐帮你缝一下。
羽子寒说,没有。
绿涯说,我明明记得那日流云居之中,你有一件衣衫被寒月剑划伤,怎么可能没有呢?
说着,绿涯不顾羽子寒的反对,闯进了屋子里,好一个翻箱倒柜——
最终,灯影之下,大鹦鹉绿涯绑着羽子寒缝补衣服。
羽子寒皱眉,说,都说不用。谁会穿这种有补丁的衣服……
绿涯就笑,说,我这双手,可是看不出修补痕迹的,要说武功,我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绣工,就是你们江南的绣娘,都未必赢过我。
绿涯一面缝制,一面拿着羽子寒说笑,说道,这就叫“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羽子寒不理她,披着蓑衣去了屋外,他说,今夜你在房里休息。我去屋外,给你……我去屋外,给主上守着。
绿涯的心,仿佛被一个破土而出的绿草,轻轻撩拨了一下;她喊住了羽子寒说,喂!小白!我问你一件事。
快说。羽子寒略略不耐烦的表情,在绿涯眼里看来,却全都是好可爱。她说,这件事就是:曾经在地宫之下,你和小仙女同中迷情散,你有没有一刻的念头,将她占为已有……
没有!羽子寒站在风雪之中,看着她,眼里是坦诚,是磊落,是不容置疑。他说,半刻也没有!
说完,他就轻轻关上门。
绿涯手中的针,却再也无所安放。
一如她的心。
此一夜,他守着她。
此一夜啊,她拥着他的衣入眠。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不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神,不是他是威风赫赫的将军,不是他万人之上,无人之巅。
而是,因为他是他。
一朵菊花绽放在他衣服破损处,如同她的心——她本可以绣合欢,绣鸳鸯,绣彩蝶,所有可以借物寄情的物什。
可是,此刻,她却不想打扰他。
只想绣出他高洁的心。
翌日,雪停。
她早早就出了门,他端坐在屋外,看着远方。
他脚边的柴火已经灭掉,余灰在脚边。
绿涯忙将他请进屋子里,捧一杯热水递给他,她说,我去熬粥……他说,你看看那些灭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