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受不了教书先生的一套古板说辞,刚想反驳,就听身前的仪潜开口。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此乃仁义之道,而非男女之别。”
“妇人忙于灶台,是为君子一日三餐。君子不能体恤辛苦,反而认为理所应当,此乃真君子?”
字字句句,不卑不亢,仪潜指了指穿在自己身上有些偏小的围裙。
“至于这个,在下并不认为是妇人衣裙,小姐说这是防止脏污的服饰,不分男女。”
这“围裙”他巴不得每天都穿,毕竟是叶岚亲手给他系上的。
“你,你……满嘴胡言,哼!竖子不可教也!”
教书先生说不过仪潜,见叶岚在旁边表情得意洋洋,更是气结,直接一甩袖愤愤离去。
见古板老头气走了,叶岚高兴极了,她激动地一把勾住仪潜的肩膀,拍拍他,称赞道:“哇!你也太会说了吧!看把那小老头气的!”
女子温热柔软的触感隔着衣衫贴近,仪潜身子僵了僵,咽了口唾沫,感觉舌头突然不听使唤了,说话也结巴起来。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书里的意思,我,我……只是不想他曲解。”
我只是不想听他贬低你。这句话,仪潜没敢说出来。
叶岚有点奇怪,这孩子刚刚还能说会道的,怎么这会儿又结巴了?难道是怕老古板回头找他的茬?
她揉揉仪潜的脑袋,宽慰他道:“怎么结巴了?别怕哈,回头我就把老古板撵走,再找个更好更厉害的老师来教你!”
她可不能让这种被封建裹脚布缠满大脑的人教仪潜,这能培养出什么?培养出来给自己添堵的么?
身边的少年的耳朵尖红了,他垂下眼睛,嘴角勾起一道浅浅弧度。
“其实先生人不坏,小姐也莫要给他难堪,换不换老师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叶岚简直要被仪潜可爱死了,听听这话说的,多么乖巧懂事!多么善解人意!多么谦逊有礼!
比那谁相处起来舒服多了,那谁整天跟吃了炮仗似的净惹她生气,还是仪潜听话!真不愧是叶岚岚的命定“良人”!
不过叶岚现在对仪潜完全当孩子看,就算是“良人”,那也不是她该肖想的,她的目标是要回家,可不是在这里留下。
“我说仪潜,你不要叫我小姐了,不如叫我‘姐姐’吧?我认你当义弟怎么样?”
防止友情变质成爱情的最好方法是什么?是把友情变成亲情,到时候冲着自己是他唯一的姐,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仪潜只是愣了一瞬,随即点点头。他倒是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叶岚对他好,对方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那就叫我声‘姐姐’来听听?”叶岚期待地望着他。
仪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迟疑地唤了一声,声音很小,脸也瞬间红得像个苹果。
叶岚乐了,咧开嘴角,刚想回应他,就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她心脏一颤。
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人,几片枯叶绕着他的身旁纷纷落下。
“萧鸿越?你怎么在这儿?”
叶岚无语了,此情此景怎么有点眼熟?
对方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而是死死地盯着仪潜。
“他是谁?”
萧鸿越的声音低沉地没有起伏,但叶岚能感觉出他平静下掩藏的怒气。
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萧鸿越,相处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眼神中满满地敌意。
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叶岚赶紧上前一步,用早已想好的理由解释道:“他,他是仪潜。我前阵子出去玩的时候遇到的,他父母都不在了,流浪街头,我可怜他,所以带回来……”
“你去了哪里?他父母的坟在哪里?带他回来干什么?”
萧鸿越直接打断叶岚的话,抛出一堆问题质问她,或者说,是质问仪潜。
他的眼睛从始至终盯着叶岚身后的少年,对方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接下来的表情平静无波,与他目光直直相对,毫无退缩之意。
面对萧鸿越的质问,叶岚也不慌,反问道,“我去了梅园啊,怎么了,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经过上次蓬莱阁阁主的教训,萧鸿越这次学聪明了。
他就当没听到叶岚语气里的不耐,强压下心头浓浓的醋意,径直走到二人面前,语气平静道:“我没有打听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小心碰上些表里不一别有用心的人。”
谁别有用心谁知道,还好意思说别人……叶岚腹诽。
萧鸿越的话刺耳,叶岚背对着仪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深知仪潜出身来历,又认了对方作义弟,叶岚怕他难过,立刻拿出母鸡护小鸡的姿态,反驳道:“你别随便怀疑人哈,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萧鸿越听了这话,皱眉低头,叶岚气冲冲地瞪他。
她……这是在袒护他?
萧鸿越心中醋意更甚,凭什么?
他脑子一热,伸手就握住叶岚的手腕,但是念着上次的事,不敢太用力,只是举起来往自己面前一拉。
叶岚被他大力一拽,没站稳,踉跄一步扑到他胸前。
“你,你干什么?”叶岚用手推对方的胸膛,想拉开距离,却被对方控制着,动也动不了。
萧鸿越抿唇不回答,反而更用力压了压手劲。
叶岚刚想抬脚踹他,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两只